一路狂颠着进了长安城。
贺影心一直盼着古大夫他们,听到内侍来传话,说是他要等的人疑似进城后,贺影心当即一蹦三尺高,赵如意也有些期待,贺影心已经告诉了她,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要来的事。
宫中御医救不了皇帝,皇帝又不愿意广招名医,他一心等死。
赵如意和贺影心一起出宫,裴肃不放心这两人的安危,亲自带着人在暗中守卫。
而此时大牛却有点失控,拉着牛车在朱雀大街上狂奔。
“大牛!”忽的,一道熟悉的吼声传来。
大牛困惑地顿住了,牛脑袋晃了晃,想要看看是谁在喊它。
贺影心已经跑了过来,他跑的气喘吁吁,一路跑到了大牛前面,抬起手抱住了大牛的脑袋。
“哟,小影心,你怎么在这儿?”骆修远四处看了看,并未看到贺境心,只有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一个披着斗篷的姑娘。
“我来找你们,古大夫,您快随我进宫去吧!”贺影心看着古大夫,语气有些急。
赵如意走到了跟前,“ 老先生,烦请您救人。”
古大夫笑的像个老狐狸,“好说好说,就是救人之后,能让我看看你们御医的脉案。”
“可以。”赵如意答的干脆。
古大夫:“那就走吧,走快点儿!”
年纪最大的老头儿,步伐矫健,精神矍铄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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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意带着人进了宫,皇帝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她喊了两声都没有喊醒。
之前贺影心回来,皇帝像是透支了后面几天的精力,之后就开始昏睡,每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古大夫坐在床边,伸手替皇帝把脉,皇帝的脉象已经很弱了,古大夫把完一只手,又换了另一只手,然后扒开皇帝的眼睛看了看,再扒拉开皇帝的嘴巴瞧了瞧。
床边,赵如意和贺影心还有万福公公,都一脸紧张得盯着古大夫。
古大夫收了手,闭着眼想了一会儿。
赵如意几次想开口询问,最后都忍住了,没有打扰古大夫。
古大夫终于睁开眼睛,他从行医箱里取出了自己的银针,再皇帝几处穴位上扎了扎,皇帝的眼皮子动了动,然后在赵如意和贺影心期待的眼神里,睁开了眼睛。
皇帝眼神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他看到了替他扎针的古大夫。
“他是古大夫,医术很厉害的,一定能医好你。”贺影心说。
皇帝笑了笑,“真的吗?那是真的很厉害了。”
皇帝侧头看向古大夫,古大夫又翻出一个针包,打开,里面是寒光闪闪密密麻麻的针。
“你们都出去,我要替他来个大的。”古大夫开口赶人。
万福不放心,作为皇帝跟前最忠心的内官,万福不想把皇帝一个人留在这里。
“下去吧。”皇帝摆摆手,万福就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寝殿内只剩下了皇帝和古大夫,“大夫是不是有话想单独对我说?”
“嗯,你的身体亏空很厉害,中过毒,毒当初看似解了,但仍有残余。如今你还能活到现在,是你毅力惊人。”古大夫作为武当山上医术最好的大夫,对于眼前人皇帝的身份,并不太在意。
皇帝还是草民,在生死面前,没什么区别。
“我还能活几天?”皇帝问。
古大夫想了想说:“看你选,若只是吊着命,我能让你活到明年这个时候,但你大部分时间都会神志不清。”
“另一种呢?”
“另一种的话,清醒的活着,还能再活一个月。”古大夫说,“你若是早几年遇见我,我可能让你再活十年。”
皇帝却笑了起来,“够了,一个月也够了。”
十年,到底还是太长了一些。
古大夫:“在我印象里,皇帝都很怕死,应该说有钱有势的人,都想一直活下去。”
“那可能是因为有死了怕见的人吧。”皇帝眼神却变得很平和,他不怕死亡,他只是怕在死之前不能看着那些该死之人下地狱。
古大夫啧啧两声,“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他把皇帝扎成了刺猬。
*
官道上,几匹马儿快步疾行而来。
宋钺骑在马上,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他身后的马上,是赵承溶和赵承礼,以及几个护卫。
接到皇帝的密诏后,宋钺用了三天时间,麻溜的准备好了几样端州的特产,然后让人准备了马,带着几人上了路。端州在遥远的南方,距离长安城很远,但好在岭南到长安也有一条官道,快马加鞭,驿站短暂休息后,更换马匹接着赶路,如此紧赶慢赶的,他们总算是到了长安城外。
裴肃一早等在城门口,看到宋钺后,冷肃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贺大人已经在半个月之前到了。”裴肃策马上前,“宋大人,请随我走吧。”
宋钺听到贺境心已经到了,心下松了松,放心了一些,“贺大人这会儿在哪里?”
“在吏部库房。”裴肃道。
“我先去找她,后面的人,交给将军了。”宋钺闻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贺境心了。
裴肃无语地盯着宋钺的马越跑越远,他调转马头,看向赵承溶和赵承礼,这两个曾经的皇子,如今胡子拉碴,面皮又黑又糙,身上已经不见一丝贵气。
宋钺一路到了吏部,将马儿丢给门房,快步往库房走。
库房的门关着,他抬起手刚想敲,门从里面打开了。
贺境心眼下黑眼圈更重了,眼睛里都带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中带着一点亢奋,她终于把一整个库房的档案全部翻完了,她大脑里生成了一个巨大的人际关系网络,横向的纵向的,这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她这会儿脑袋发胀,有点想吐,但如此辛苦,收获也是巨大的。
她整理了一份名单,是隶属五皇子和七皇子,已经藏在水面底下,试图搅混水的世家的棋子。
当然不可能没有漏网之鱼,履历只是履历,更细致的东西并不会写在上面,但这些已经足够,水至清而无鱼,人并非神,人力有所限。
贺境心在库房待了半个月,她推开门,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走走,却不想,推开门后,会见到宋钺。
几个月未见,这人冷不丁出现在自己面前,贺境心竟有几分恍惚,“你怎么在这里?”
宋钺抬起手,擦掉了她脸上不知何时蹭上去的墨点,“我刚刚到长安,裴将军说你在这里,我就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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