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陈三七厉喝一声:让你的人停手,我跟你走!”
她在靠山村长大,这些来救她的每一个人,她都很熟悉,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长生,又看向陈长青,“我跟你走,不然我现在就死,你的盘算马上落空,我是个大夫,我想死,你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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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青面上却还保持着假惺惺的微笑,“阿姐这么说了,弟弟应了你便是。”
他还颠了颠怀里抱着的襁褓,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却每个举动都是威胁。
陈三七要了自己的药箱,替被砍伤的村民包扎伤口,伤势最严重的花大婶和她的相公,陈三七都切了参片给他们含着,她语气一如以前一样,叮嘱大家受伤了不要碰水,要静养,嘱咐花大婶莫要再不听医嘱,她这次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夜晚很安静,陈三七的声音很温柔,却听的人心里很难过。
所有人都想救她,可是却救不了她,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民,杀不死这些凶恶之人。
最后,陈三七站起来,背着药箱走了回去,她停在了倒在血泊里的赵长生身边,她蹲下身,擦掉他脸上染上的血,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明明只要再等一等就好了,可是陈长青却忽然发难,“我要带他走。”
“姐夫伤的很重,怕是活不了。”陈长青面上还在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一个废物,一事无成只能靠着阿姐养,他能为你做什么?你看,他现在都没有办法保护你,废物就应该扔掉,你放心,等办成了事,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我要带他走!”陈三七愤怒地盯着陈长青,她悄悄地塞了一颗保命药丸到赵长生嘴里,她要拖延时间,只要拖到贺从渊来就好了。
陈长青见她坚持,使了个眼色,让防备着守在一边的山贼把赵长生扶起来,塞进了等在一边的马车里。陈三七最后看了一眼村民们,转身上了马车。
村民们很愤怒,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长青骑在马上,带着陈三七一家三口离开。
村长当即让人去报官,村民们骂骂咧咧,都在骂陈长青就是个白眼狼,是个畜生,所有人都被陈长青骗了。
“我带着人去报官,您知道的,我们靠山村有些偏僻,等到我带着府衙的差役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差役跟着马蹄印子开始追踪,结果……”
结果,差役找到的,却是一地的山贼尸体,还有一脸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的陈长青。
“陈长青死了,死在山贼的刀下,死的人太多了,差役不敢轻举妄动,禀报了县令大人。”
县令到了之后,仵作和捕头开始清查线索,那片山林里有很多凌乱的脚步,人的,野兽的,应该是血腥气将山中的野兽吸引来的,现场的尸体好多都被啃咬的不像样子。
“他们在那不远处的山崖下面,看到了坠崖的马车,马车里,陈大夫夫妇相拥着死在那里。”村长说到这里,眼底发涩,他抬起粗糙皲裂的手抹了把脸,“县令大人说,应该是陈长青和山贼起了内讧,分赃不均,两方厮杀,最后引来了狼群,全死了。”
“拉车的马受惊,最终坠崖。”村长道,“现场没有那个婴儿,大家都说婴儿许是被狼吃了,我们将陈大夫和赵长生带回来,将他们葬在了这里。”
贺影心的手紧紧攥成拳,他心口发闷,有股气堵在嗓子口,让他呼吸不上来。
天快亮了,可是有人倒在黎明之前,没能等到第一抹阳光。
胸腔里横冲直撞不肯平息的,名为意难平。
送走村长后,贺境心回到屋子里,贺影心仍然坐在火盆边上,她走过去,如以前一样揉了揉贺影心的脑袋,贺影心抱着贺境心的腰,将脸埋进去,好久好久。
在药炉住了一夜,第二天离开的时候,他们细心地将药炉的一切复原,最后重新锁上药炉的大门,这一次的钥匙被放在了贺影心的手里。
一行人跟着县令一起回了凤仙县衙,这么大的案子,县衙肯定有存档,县令亲自帮着一起找,并不难找,不多时就被找出来,放在了贺境心的面前。
贺境心翻开案宗,上面记录的内容出乎意料的很详细,陈长青是为了得到陈老御医的手札和医书而来,那夜去靠山村的山贼其实和陈长青是一伙儿的。
当年陈长青离开靠山村之后,一心想要爬上去,却始终一事无成,走投无路之下,被山贼撸了去,他是个见风使舵的,竟是在山贼里混出了个名堂,最后靠着出谋划策一路成了山泽的二当家。他所以想要陈太医的医书和手札,是为了拿去讨好京中大人,如此好摆脱山贼的身份和桎梏,只是医书遗失,他只有带走记得医书内容的陈三七。
那夜,杀死陈长青的人,被确认为山贼的头子,陈长青的目的应该是暴露了,招来了杀身之祸。后来那伙山贼也没捞到好,被血腥气吸引来的狼群袭击,全都被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