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站在旁边悄悄抬起头观察官家的表情,却见官家读完头名的文章不仅没有和他预想的那样面露愠色,反而神色开怀,不时的抚掌而叹,他心中疑惑面上却不表。
“此人的文章写的鞭辟入里,对时政的见解独特,虽有些地方稍显稚嫩,但这样的文章,当的起状元之名。”宋绾点点头,目光中满是对这篇文章的欣赏。
晏殊在心中暗道不好,颇为惋惜,官家竟然不在意王安石在文章中写的“孺子其朋”,他失算了,只好为杨寘遗憾。
头三名当中,王圭和韩绛是荫封受官,已有官职在身,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状元,若是事情顺利,王安石犯了官家忌讳,第四名的杨寘有八成的可能成为这一届的状元。
奈何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宋绾又翻了下面的几张卷子,相比于王安石行云流水的文章,这两人写的卷子虽不至于多差,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只能又回去读一遍王安石的文章洗洗眼睛:“王圭和韩绛,文章写的一般般吧,但相比之下,实在忝居第二第三,朕记得这两人乃是荫封入朝为官?官职在身,写的文章还不如普通举子。”
范仲淹和晏殊敛眉,他们猜不透官家突然发怒的用意,但见官家虽然语气愤怒,脸上的表情还是平静的。
“晏卿,范卿,你们觉得限制恩荫入官人数如何?”虽然已经习惯官家每次都突然的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范仲淹呼吸陡然沉重起来。
官家的决策与他构思许久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官家将目光继续放到那一沓卷子上。
“其他的位次排的朕都满意。咦~”宋绾似乎在卷子上看到了自己十分熟悉的名字,曾巩,苏洵,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她来了精神。
两人的文采都是极好的,辩论很是出色,只是有些观点有些不合时宜,难怪这两人的名次都很靠后。
不过她记得原来的苏洵是多次落第不中,四处求官无果,最后被韩琦推荐做了校书郎,他两个儿子却是第一次下场便高中进士,扬名天下。
曾巩也是如此,三次赴考落榜不中,十几年后带着一家人再次进京赶考,最后一家六人都中了进士,与苏轼苏辙还是同榜进士,这两人倒是还挺有缘分。
这一次两人的文章能出现在她面前应该有范仲淹的原因。
若是换做吕夷简主持阅卷,这两人一个都上不了榜。
见官家似乎是对手中的卷子十分感兴趣,范仲淹和晏殊的心中都很好奇官家另眼相看的是谁。
“这两人的名次往上提一提吧。”
范仲淹倒是这两份卷子印象深刻,文章实在写的很好,他本想将这两人的名次排在前十之列,只是晏殊晏大人与他意见相左,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各退一步定下了这个名次。
没想到官家慧眼,挖掘了这两人。
“就按这份名次定下吧。”
春闱放榜,王安石是状元,苏洵位居探花,晏殊的女婿,连中两元的杨寘成了榜眼,曾巩的名次排在第九。
而原本位居第二第三的王圭和韩绛排到了几十名开外,两人的脸在同僚面前丢了一干二净。
有心人因此察觉到一个微妙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