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第一天上朝,嬴政便对丞相王绾和御史大夫李斯等人道:“异日韩王纳地效玺,请为藩臣……寡人以眇眇之身,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服其辜,天下大定。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引自《史记》)
主要大意就是六国被灭都是他们自找的,谁也不无辜,秦国讨伐他们是正义的,得祖宗庇佑,如今我平定六国,为了将功劳永传后世,需要重新定一个高大上的帝号,来彰显我的功德,你们应该群策群力,为寡人想一个前无古人的帝号。
王绾和李斯等人忙不迭的应和,王上想要改帝号怎么办?改!必须改!王上一统六国,纵观古今,有哪位帝王得功绩能够比得上王上?
两人就说:“昔日五帝地方千里……巴拉巴拉……五帝所不及,……‘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
嬴政表示很满意:““去‘泰’着‘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
至于那句有名的,“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以至于万世,传之无穷。”不知处于何种心理,嬴政并没有说出口,只骄傲的称自己为“始皇帝”,至于万世之无穷,被他悄悄略去了。
宋婠拿此事来笑话嬴政,嬴政虽有些恼怒,但是瞧着笑的前仰后合、明显开心的不行的老母亲,只能无奈一笑,算是彩衣娱亲了。
况且在娘亲丢脸也不算什么,他都不知道被娘亲拿黑历史笑话多少回了。
尤其是让他深恶痛绝的“秦王绕柱。”
嬴政将异人尊为太上皇,尊宋婠为帝太后,因为宋婠特殊的身份,她同时享与与列侯同级的政治权。
相比于做高高在上的吉祥物帝太后,宋婠更愿意做一个朴实无华的嘉穗君。
更何况宋婠的嘉穗君乃是昭襄王所封,即使有人对她身为太后却入朝为政的行为很是看不惯,因为在某些人看来,她无疑是比宣太后更厉害的存在,把当今王上哄的团团转,要什么给什么,简直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也没人敢当面提出质疑。
改了帝号,朝服也要改,周朝遵火德,秦代周德,从水德开始,所以从今年开始,旗帜服饰都要用黑色,数字以六为一个单位,六尺为步,帝王出行乘六马等等。
总之,一切都是新纪元,新气象,都要按照陛下的心意来改。
既然礼制改了、分封改为郡县制,那改革秦法也并不显得奇怪。
张良进入章台宫之时,只见威严持重的王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面上若有所思,对面是一位身形清瘦如竹的男子,两人相对而坐,似在交谈些什么。
男子的面庞并不显苍老,华发却已经半白,说起话来不疾不徐,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子房来了。”
“良叩见陛下。”
嬴政挥了挥手,“起来吧,过来坐。”
张良小心蹑步向前,正带着几分忐忑坐下,脑中还在思索王上对他那份奏折的看法,抬头却见陛下对面的男子正专注的凝着他。
那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慈祥?
在仔细看看,男子的容貌似乎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见过?
“子房,你应该认识韩卿吧?”
姓韩?子房灵光一闪,他似乎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
韩非!能够出现在陛下的书房,且一看就与陛下关系匪浅的人,大抵就是韩非。
他看着男子,心中感慨万千,身为韩国人,他自然对韩非的经历如数家珍,韩非所着的《韩非子》作为每位秦国学子的必读科目,至今仍列在他的床头,时不时的会拿出来翻阅。
纵观韩非一生,他的运气说好也不说不好,说他运气好是因为,他秉持着一颗为韩国抛头颅的决心,励精图治准备当韩国的又一个“商君”,改革积弊,复兴韩国,却遇上了一位昏庸无能的君主,最终导致韩国灭国。
他自己的君主不赏识他,反倒是“敌国”君主惋惜他的才华,对他信之重之,这等阴差阳错,也不知道该叫人说什么好。
“子房拜见韩大人。”
他郑而重之的拱手一拜,带着发自内心的敬意。
“子、房、不必多礼。”韩非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张良,目光里带着欣慰:“果真、是长大了。”
“你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你呢。”
韩非温和慈爱的语气让张良十分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