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岁,她脚步不曾踏出平城、姑臧一步。荣辱系于一身,她哪儿也去不了。
李云洲却似未听见她的愁语,轻声念着“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不知念了几遍,脸颊泛起一丝酡色,倏尔,他看向拓跋月的眼底,便蒙了一层水汽。
拓跋月哪知,李云洲满脑子都是“鱼戏莲叶间”,与他再叙了几句话,便让他回家去了。
等他一步三回头地去了,拓跋月方才重新踱回账房。
副主事阚骃,已在账房中呆了许久。
上任第一日,拓跋月先把一干人聚于一堂,一一过眼。
之后,便与阚骃来账房查账。
官营金玉肆已二十余年,账房内,计簿堆积如山。其中,藏着多少坏账?
“阚副主事,”拓跋月踱过去,“可看出什么来?”
阚骃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发出“笃笃”声响:“我通览了一遍,金玉肆盈利渐少,这不合理。”
“或者,是因为开放了几家私营?”
大魏的金玉肆,起初只有官营,但在这十年里,也允许几个大户私营,对其征以重税。方才,李云洲送她的白玉簪,便出自“虞记”。
与官营相比,虞记的料子虽没那么好,但贵在样式新,因此在坊间名声鹊起。
“有这个可能,”阚骃颔首,转又蹙起眉来,“但国家怎会做亏本的买卖?开放私营之时,必然衡量过所征之税的多寡。”
道理没错。若是所征之税,不能填官营的缺,何必让人“分食”?
“其实,私营的大户,做的多是老百姓的买卖。达官贵人们,还是更喜在金玉肆买珠宝金玉。”
阚骃随意拣出一本计簿:“公主,您看,司会做得很细致,买家的名姓都记着呢。”
拓跋月一页一页翻过去,凝神细思。
逾时,她阖上计簿,道:“既如此,这事儿就不难办了。”
她指着一大堆计簿:“查一查,京畿内的达官贵人,有谁没在金玉肆买过珠宝金玉,或是很少来买。”
“什么?”阚骃瞪大眼。
她在说什么?
(1)《孟子·离娄》记载:“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
(2)正气,就是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