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死去的人吗?
徐澄有些吃惊,她看到它们一动不动,全部都是穿红僧袍而久坐的人。
她拉着泡泡的手回到村子的入口处,怀藏已经将货物全都卸下去了,他坐在核动力三轮车上,等着接徐澄和泡泡离开村子。
“呱呱。”徐澄朝怀藏挥手,他转过头,用自己的电子眼看向徐澄和泡泡。
“好多人、好多死人!”泡泡吃惊地比划,“从村子边边,再到遥远的山山!”
“他们都穿着红色的僧袍吗?”怀藏问。
“对!”泡泡勐点头。
“……慈悲啊。那都是些上了年纪的村民们,他们要为整个村子节约资源。六年来,每个过了60岁的人都会自觉穿上家人或者村民缝制的红僧装,离开村子,走向遥远的雪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走累了就坐下,然后就离开了我们。”怀藏轻轻地说。
徐澄咽了口唾沫。
她转头看向村子,年轻人们从仓库中取出徐澄从嘉龙坡运来的食物,将它们带回家去烹饪。
她们带来的东西让这个村子更富裕了一些。但如果要保下那些老人们的性命,恐怕还不够。
知道村子的情况后,徐澄看向有些大约50多岁的人,他们的脸上布满皱纹,神态亲切,举止泰然,附近房屋的墙壁上都挂着红僧衣,仿佛在等待他们哪一天去穿。
他们要消灭自己来为村子的幸存者腾出资源。徐澄感到很奇怪,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岛叶子一旦到了60岁,会自觉消灭自己,为后来人腾出位子吗?徐澄默想着。
“你们为他们送行吗?”徐澄问怀藏。
“我们为整个世界送行。”怀藏说。
“死后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们排队等着复活。”徐澄说。现在大概还有40亿人在排队吧。
“慈悲啊。那样最好。”怀藏说。
他用食盒装了很多食物,都是村民们出于感激之情做的食物,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信使们。
既然货物已经卸下,这趟采购便是顺利完成,怀藏把食盒都放在核动力三轮车的后挂上,邀请徐澄和泡泡离开村子,回到机场去。
“拜拜……”徐澄爬上车,朝布丹之村的人们挥手告别。
他们也来送别,人群中有年轻的农民、工匠、缝补衣服的妇女、抱婴儿的妇女、孩子、普普通通的村民、稍微体面一些的村民、隐约看得出来自大城市的村民、加入了耕作的学生、小女孩……他们自发聚拢到村口,朝徐澄她们挥手作别。
“拜拜!”
“再见!信使!”
“下次再来哟!”
“慢走啊!”
“明天见!”
“一路顺风!”他们挥挥手,期待下一次信使会给村子送来什么。
徐澄坐在三轮车后座上,跟泡泡一起冲村民们挥手,直到怀藏将车开过山路一角,这才看不见了。
可离开村子一段路,徐澄又能听到鼓声和芦笛的颤音从村子的方向响起,不知是谁在悠扬地演奏,告别这些艰难穿过危险区的信使们,寄托村民们的谢意。
徐澄闭上眼睛,她的思绪仿佛也随着笛音和鼓声而幻变,慢慢随着节拍哼歌。
哨音远去,她嗅到草木香和山间的清冷气息,夜渐渐来了,头顶上的星星环绕着她们,仿佛无法逃脱星芒的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