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财沉默片刻,目光如炬地盯着沈国淮,似乎要将他看穿,良久后说道:“沈知府,你当知晓,降清之事罪不可恕。但念你尚有悔过之心,如今主动开城归降,本将军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需明白,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阵营的机会,日后若再有二心,定不轻饶。”
沈国淮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他连连点头,感激涕零道:“将军宽宏大量,国淮定当铭记。从此往后,我必一心为大明,绝无二心,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而这一变故就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周边的局势,温州府附近的台州县、丽水县、宁德县也相继反正,纷纷重返大明的阵营,表示接受总督李奇的领导。
李奇站在岸边,微微有些愣神,他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那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场景他都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
可如今,这胜利来得如此轻易,如此出乎意料。但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感慨,因为一个紧急的消息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总督大人,有紧急情报!江阴城在一个叫阎应元的人,领导江阴县众人,抗击清军两月有余,周边县城都已经投降,但江阴城池至今未破。但两月来他们对外求救,却无人理会,如今已成一座孤城啊!”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
李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那江阴城的百姓和那阎应元,在他的心中仿佛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山峰。
在这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还能坚守两月,这是何等的勇气和坚韧。
当目光聚焦到江阴城,那是一幅惨烈至极的景象。
江阴城此刻被清军如铁桶般团团围住,清军的营帐一座挨着一座,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无边无际。
围城的清军士兵个个面容冷峻,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们每日不断地向城内发起冲击,那攻城的云梯、投石车等器械如同狰狞的怪兽。
城下的战场已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泥潭。
尸体堆积如山,有守城百姓的,也有清军的。百姓们有的尸体还保持着投掷石块的姿势,那僵硬的手臂仿佛还在诉说着他们的不屈;而清军的尸体则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被滚木砸得脑浆迸裂,有的被礌石砸断了脊梁。
土地被鲜血浸透,每一脚踩下去都能冒出暗红色的血水,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城墙之上,阎应元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战神。
他身披染血的战甲,那战甲上的斑驳血迹是一场场恶战的见证。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不断涌上来的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