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群并不意外,毕竟自从分地一事后,日日都有人从别地逃入河东。即便最近并无天灾,人祸也足够让人选择逃离家乡,去一个并不知道真假的希望之地。
存粮早已被各种理由搜刮干净,连存身之地也被剥夺的百姓走也是死,留也是死,还不如赌一把去河东,万一传说中的四成税是真的呢?反正一条命而已,他们早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而成功到了河东的百姓会发现,只要他们登上河东户籍,不但可以只交四成税,对他们来说和官府没有不同的大同会甚至还愿意借他们粮,不要利息!
于是觉着自己来了圣地的百姓又求人带信回去,将认识的亲朋好友全部喊来。这些人原本都是世家的囊中之物,现在却逃去了河东,如何叫他们不气。
只是没人敢和卓不群撕破脸皮,他们背后算计着对方从温氏夺来的财富。以这样的速度供给给河东及逃亡之人,怕是撑不到来年秋收,他们只需等待即可。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一来秦婉清一直毫不犹豫地拿秦家家产补贴卓不群,对她来说,卓不群是将腐烂不堪的她拉出秦家这个地狱的人,对她来说,一切都可以献给卓不群。
二来,卓不群早找到了耐冻的新粮种,纵然产量比不上秋收,但来年春天也可以收获一波。
三来,河东送来的酒液实在太美,澄澈透明,宛如传说中的琼浆玉液,甚至推出三档,第一档帝流浆有价无市,只送皇家和各大世家家主,第二档月浮光限量二百坛,其余的梅香雪、碧落泉也各有滋味,很快便风靡晋阳。若是哪个世家子招待好友不用河东酒,甚至会叫人耻笑。
世家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河东麦子熟了一茬又一茬,等到河东识字之人已过百五十,等到河东不断推出新品牌酒液搜刮自家银两,也没等到卓不群彻底撑不下去。
大同会也在扩张。
在识字之人更多后,卓不群终于动用起当年和造纸工艺一起要来的印刷匠,这些人这些年也没闲着,按着卓不群提出的要求搞出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
起初认字时卓不群抄了千字文和拼音,后来进一步学习则将新思想隐晦地编入古典圣贤的话中,例如墨子的兼爱、孟子的民贵君轻,这些话虽然并不受世家推崇,但总不可能蹦出来说先贤是错的。
教学的温氏子弟一面感觉哪里不对,一面稀里糊涂教着。卓不群和梁希禾时不时就会去各处学堂转转,将心有迷茫的学子挑选出来,去汾阴进一步学习,暗中聚集了一大片新学者,这些人又慢慢出去或明或暗地传播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