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的疏离冷漠,比塞北瀚海阑干的百丈玄冰还要冷,让孟遇安在陌生之余感到锥心之痛。
纵有千言万语,面对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说的必要呢?
孟遇安像刚才的顾修之一样,用力吞咽了一下,脸面挂上合适得体的笑:
“你......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
顾修之低着头,不敢直视孟遇安:“末将多谢陛下垂怜。”
孟遇安的视线又被他的白发吸引去了,不禁叹息道:
“这才过去三年,你怎会憔悴至此呢?”
顾修之淡漠道:“末将福薄,不比陛下福泽深厚。”
孟遇安轻轻笑着:“你这么个人民史观的唯物主义者,也开始说这种‘福薄福厚’的话了吗?”
顾修之没有接话,缄默不语。
孟遇安和顾修之并肩走下烽火台,一同向塞外眺望。
朔风骤然吹起,吹乱了二人的头发。缕缕发丝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孟遇安问道。
“末将不敢有怨言。”顾修之答道。
孟遇安转过头看着他:“‘不敢有怨言’,那就是过得不好了。我去年传信让你回来,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呢?”
顾修之知道身侧的孟遇安在看着自己,但他一直看着前方:
“原因,末将已在回信中说过了。”
“冠冕堂皇的官样文章,就不要用来敷衍我了。”孟遇安道,“修之,你就不能和我说说心里话吗?”
顾修之转过头来,看着孟遇安:“陛下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孟遇安与他四目相对。
顾修之与孟遇安对视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末了,他又转过头去,继续目视前方,声线透着寂寥:
“陛下不该来的。”
孟遇安微微冷笑:“我来不来是我的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