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头戴乌纱帽、浅色圆领,脚下穿着黑色高帮白色厚底的鞋子,满脸喜色,朝着范进拱手道贺。
范进回了一礼,引二人坐下,先叙话了许久,才说起正事。
“听说世先生用意明年春闱,不知可有不敷?”周乡绅呷了一口茶,热心询问。
范进摇摇头,“费用尚在不敷。”
别说周学道刚给他拿了两千两银票,就是他中举之后,有多少人来奉承他?
有送田产的,有送店铺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图庇荫的。
没几日,奴仆、丫鬟都有了,米面钱粮、瓜果蔬菜,自是不在话下。
范家过惯了苦日子,如今用度上虽然精美一些,可到底不是那等奢靡无度的人家,还不至于短短时日便入不敷出。
张、周二位乡绅俱是点头,又道:“不知范兄可曾到贵老师处一侯?”
范进以为二人说的是周学道,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当即又连忙摇头。
二人口中的贵老师,指的应当是高要城的汤知县。
张乡绅笑道,“若是以前还罢了,现今世先生发达,不曾到贵老师处拜访一二,实是不妥!”
周乡绅也劝道,“张兄说得在理。高要地方肥美,范兄或可秋风一二。”
范进想起了,自己中举至今,还不曾拜会高要县令,暗道失策,看来自己于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不够老辣。
于是几乎没有犹豫,范进便连连点头赞同,在心中思忖起此事。
张乡绅欢喜道,“在下也有意去世叔处叨扰一番,咱们何不相约同行?”
“一路上车舟之费,由在下包办,不须世先生费心。”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范进自是满口答应,约定好时日。
思虑片刻,范进说:“愚兄也曾承蒙老先生厚爱,只是不知该备些什么厚礼,方才妥当?”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进的眼神看向张静斋。
张静斋毕竟做过官,多少知道些官场中的迎来送往之事,等闲不会出差错。
自己虽然是新贵,更是入了周学道这位正四品朝廷大员的脸,可于古代仕途官场一道,目前还是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