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蕤将通篇看完,明明方才又是悲伤至极,但此时随着祭文看完心绪渐渐平息下来,却发现好似渐有释然之意。
明明祭文里未有一字,慨叹劝慰之言,但读完之后却仿佛这祭文就是在劝她不能一味的沉浸于哀伤之中,要做到“送死有已,复生有节”。
贺蕤心下感激感慨,她道:“阿翁的文笔一向是十分好的,我母亲能得阿翁作此祭文,也是阿翁重视于我之故,这心意我知道。”
她略停了停,又继续道:“只是于我而言,婆母丈夫都已经不在了,碍于身份之别,我纵有心多为阿翁做些什么以全孝意,也是不能的。神珠往后,还是要多陪陪你祖父,也算是替阿娘尽孝了。”
“那是自然的。”关璀笑着将书案上抄录的祭文字稿都收拾好,一边道,“这里虽然只是从前族里留下的旧宅子,到如今这么多年也有些破败,总是比不得在家里。但毕竟是过年了,咱们也得略洒扫一番,挂上两个新桃符来。阿娘这两日好生休息,一切有我呢。”
她似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纵然外祖母已经仙去,但活着的人,可以长久思念,却总还要朝前看的。”
德明二年的新年,是在外面别家驱傩的哄闹声,庭燎的噼啪声和元日一早便开始的传座的热闹声中过去的。
除夕那一日,仆役使女们也略打扫了番屋舍,挂了素净的桃符,又准备了些素食汤圆饺子之类。
而关璀与她阿娘整日都是闭门读书,直到晚间勉强与大家一起吃了些素饺子喝了点汤羹,也算是一起过了年,连庭燎都没有烧,她母女二人又照旧扎进书房看书守岁去了。
至元日一早,别家开始热闹的“传座”,街坊邻里开始互相拜年吃喝时,她们暂住的这处屋子仍旧是大门紧闭。
囫囵睡了一觉醒来的关璀,站在廊下看到对面邻居家院子里挑起的长幡,才觉得感受到了些新年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