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安和薛常安都屏住呼吸,心中腾的一阵恐惧,平安不懂字就算了,竟然让祖母读经书,她怎么敢的呀!便是父亲,也没要求过祖母这么做吧!
两人心惊胆战的,怕又惹得秦老夫人不喜。
下一刻,秦老夫人翻开了书,她一张脸还是拉着的,不过,竟然挑起其中一节,低声读了起来。
薛静安和薛常安既惊有疑,来不及多想,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老夫人读完,来考问她们刚刚所读的片段。
老人声音嘶哑,读得又慢又长,就像一曲夜眠调,一下一下,把人的瞌睡虫往上勾。
平安本来就困,她听着听着,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软。
不过一会儿,她趴在老夫人身旁的案几上,长长的睫毛盖住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眸。
她睡着了。
她竟然睡着了!
这回,薛静安和薛常安,心中再提不起惊骇了,她们敢说,阖家,阖族,也只有平安,才那么大的心,敢在祖母眼皮底下直接睡着。
而秦老夫人声音一顿,她看着平安,又看看书,好像从没处理过这种场面,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醒着的祖孙三人,面面相觑,一丝丝尴尬里,两个女孩又怔忪,原来在怡德院,也有这么平和的时候。
除了担忧与害怕,她们与祖母之间,竟然也可以有“尴尬”这种感觉。
好新奇。
这时,雪芝从外头进来:“老太太,大太太来了。”
…
冯夫人携着琥珀,来得匆匆。
一路上,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怕秦老夫人打了平安,
以前薛镐十三四时,有一回在外头和庆顺王府几位哥儿打架,秦老夫人上了家法,打得他三天下不来床!
虽则平安是姑娘,可老夫人向来铁面无私!
冯夫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迈进正房,绕过那架屏风,嘴里已经蹦出话来:“母亲,平安还小,她那里懂得……”
话未说完,她和两个庶女,以及秦老夫人,对上了眼睛。
而她家平安正趴在老太太桌旁,小小一团,睡得香甜。
冯夫人一下梗住了,乖乖!
秦老夫人冷哼,道:“她还小?她要及笄了。”
冯夫人低头,只怪自己关心则乱,平白给秦老夫人递话头,但老夫人却也没继续说,她话锋一转,说:“平安养在乡下十年,还不认字。”
冯夫人从善如流:“是,我正想这件事。”
今日洗尘宴在冯夫人的安排下,没有要认字的玩乐,但往后平安若去他人家做客,可不能做个睁眼瞎,京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