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杀了他。”
这是燕兰君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他不忍无辜之人受到迫害,或是再看见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变得憔悴,回过神后,他让大家先回去。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呢?明天?后天?还是下一个受害者愿意说出来的那一天?
好像无论怎么选,结局都是一样的,他要一直修葺栅栏,一直面对愤怒的群众,反省与纠正并不会让事情变好,旧的寺庙被烧掉了,新的茶花寺马上就建起来了。所以到了最后,他总是逃避。
“玉茗君,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竹林越来越红了,燕兰君拂袖转身,不顾众人苦苦哀求,他走得很决绝。
“你和扶桑沆瀣一气,你会遭到报应的!”
那座栅栏隔开了两边,有人在骂,有人在求,不绝于耳。燕兰君在竹叶的遮掩下渐行渐远,他走过的路里藏着数不清的死尸,生与死不存在区别,日子一长,他也从害怕变成了麻木。
天地难容、天地难容。
若他有错,那便让天收了他去吧。
茶花寺不会再有茶花盛开,后山池塘也早已干涸,当鲜血染透最后一根竹子时,燕兰君问扶桑,什么时候才能破局。
扶桑拽着一张逼脸,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不高兴,他能随手把人打出二里地,而他的回答,燕兰君确实不是第一次听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听不懂吧和尚?”
扶桑说完又笑,露出的尖牙阴恻恻的。燕兰君还在桌前临帖,这是和尚每日必做的事儿,练字时有竹林陪伴,倒也雅致。只不过扶桑经常捣乱,折断了好多笔,且两人都闹得这么难堪了,他还能静心坐着,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淡然。
扶桑去看窗外的紫竹林,那些烂泥全是他的尸体,可以见得,燕兰君在一遍遍轮回中杀了他多少次,直到地血色深深浸透竹林,还挺漂亮。
可是,燕兰君就没有对他好过吗?
扶桑伸出手,盯着自己的手指陷入遥远的回想。起码有一世,燕兰君让大家知道魔童也能被感化,但为何还是失败了,那一天的围剿场面可不比现在差。
“即便我不伤人,他们也想要我死。找个罪名对付我,我的错就是天生不祥。”扶桑竟指责燕兰君觉醒得太早,无数次互相折磨后,他的观念依旧不变,“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那就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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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有魂,草木也有魂。如果善待它,扶桑就以开花的方式显灵;使用它却不拜它,扶桑自然要加以惩戒,更何况还是主动伤害它的人。扶桑替天行道,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你那会对我真好啊,让我在死前,还能想着山上的花开了没有……”
对他们而言,杀死那个叫扶桑的魔童也是正道,尽管那时的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燕兰君经历了太多循环,疯过哭过更狼狈过,他终于明白,他和扶桑只能是仇人,甚至在后来对扶桑的好,也是因为某一次的遗憾罢了。
燕兰君应该要明白,他惦记的从来都是那段时光,就算是扶桑本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