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痛,从怀里抽出一份折叠的和离书,递给晏九黎。
晏九黎展开看了一眼,随后交给晏宝珍。
晏宝珍看着和离书上长篇大论的言语,最后一句“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时,忍不住讽刺:“你全家都要被赶出京城,成一为无权无势的庶民了,顾云安,你还娶得上媳妇吗?”
顾云安没说话。
“就算你能娶吧。依你的本事,以后只怕养不活妻儿老小。”晏宝珍不屑地打量着他的身板,“靠着徇私舞弊入仕的文弱书生,离了官场,离了昏君的庇护,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本事养家糊口?别说做一个教书先生,就你这品行,怕是有脑子的人都不敢请。”
顾云安低着头不说话。
他现在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跟晏宝珍顶嘴的底气。
全家赶出京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好过流放,那三千里路崎岖难走,冬天苦寒无比,他们真要被流放,能活下来几个都不敢保证。
“三公主说的对。”顾云安扯了扯破裂的嘴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狼狈极了,“云安在此给三公主赔罪,希望三公主以后得遇良人,余生顺遂。”
说着,深深躬身行了一礼:“往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今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如果他以为这样情真意切地忏悔一番,就能让晏宝珍心软,那他显然大错特错。
晏宝珍见他被打成这样,方才又冷言冷语嘲讽一番,心头恶气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见他这般,只是懒得再跟他计较,但心慈手软却是不可能的。
“以后踏踏实实做人,只要全家肯吃苦,总能挣来一口饭吃。”她道,“你回去吧,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顾云安僵了僵,抬头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祈求之色。
如果他没有被打成这副猪头脸,或许示弱还能有点效果,可惜此时青肿不堪的一张脸,早看不出原有的清秀斯文模样。
别说晏宝珍,就是洗恭桶的粗使丫鬟只怕都无法对他生出半分怜惜之心。
晏宝珍转身走了。
神经病。
这个时候知道来求她了,早干什去了?
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人捏扁搓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