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走出去,把木门又关上了。
乔万油愣了一下,起身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包子,没动,抱着双腿发呆。
这是一般死囚犯常见的景象,死到临头的时候,头脑发蒙,不知所措。害怕……焦虑……茫然。
赵大刚爬起来,说道:“乔兄,想开点,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咱们跑江湖的人,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我不是你们黑道上的人。”
“咳,”赵大刚说道:“老兄,到了这步田地,你还矜持什么呀,算啦,把什么都放下吧。吃完喝完好上路,最后一顿饭,别屈着自己。”
乔万油闷着头,不吱声。
赵大刚把酒壶拿起来,“来,喝两口,别往心里去,我敬你一杯。”
乔万油还是没吱声。
赵大刚把头凑过来,小声说道:“老兄,说正经话,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告诉我,我出去以后,赴汤蹈火,也要给你完成。需要给什么会捎话吗?要我替你办什么事,你尽管讲。”
乔万油扭过头来,瞅着赵大刚。
赵大刚的眸子闪闪烁烁。
乔万油说:“我还欠窦家寨的孙财主九十五块银元货款,你替我去还了。”
“你……”赵大刚不满意地说:“这算什么事,你都要死了,还要还什么货款!有别的重要事没有?”
“别人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下月初十相亲,我不想告诉你,怕你横刀夺爱。”
“老兄,这都哪跟哪儿,谁要横刀夺爱……你再想想,有什么大事没办……”
乔万油忽然发起火了,瞪起眼睛吼道,“你什么毛病,着急了,催我上路,是不是?你要是等不及,就跟我一块儿去。”
说着,伸出双臂,去掐赵大刚的脖子。
赵大刚吓了一跳,“你干嘛?发什么疯……”手里的酒壶也扔了,起身抵挡乔万油,两个人在草堆上打起来。
酒壶倒在地上,烧酒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