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咱们柳树屯全体社员,以前都在华清姑姑家混饭吃。庆丽跟我说,咱们这儿之所以能有这样对妇女同志友好的气氛,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华清姑姑,她是第一个起来号召打鬼子的人。为了打鬼子,她连家都没了。大家都记她的恩呢。
当然了,也是因为有颜主任这样好的妇女主任。”
钱高韵倒也不是真的傻,说这些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虽然柳树屯风气正,她也还是直觉地不敢大声说华清家以前是地主的事。
说完了,她又警告岳铮:“你出去别乱说啊,你说了就是和柳树屯全体社员为敌。华清姑姑家的地都分了,钱也用来打鬼子了,满门忠烈,划成分的时候也是贫农。华清姑姑每天下地干活,比我还能干呢。她还是小脚呢,都能拿满工分,我们这些好好的大脚姑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干呢!我肯定要好好干!”
岳铮:“……”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啊!
她笑道:“我知道。华清姑姑是贫农,我自己还是狗崽子呢。我爸是大学教授,我妈在农业部,俩人都在干校劳动呢,还是不同的干校。我爸在京郊,我妈去南边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钱高韵:“……”
琢磨了两秒,她说:“你给他们写信呗,干校又不是与世隔绝的,你要多说你想他们,说你没他们不行,期待和他们团聚,再说说你在这儿过得不差,你爸妈就会高兴起来,坚持下去,等着和你团聚的那一天。”
岳铮问她:“你不介意我的身份?”
“你啥身份?”
“没什么。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明天我就给我爸妈写信。”
回应她的是钱高韵绵长的呼吸,夹杂着一点点轻微的呼噜声。
黑暗中,岳铮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