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远去后,女子学堂里,王思嘉站起来,行礼问道:“方才《静观山水》一曲,真是绝妙至极,箫、山水、心三者融为一体。先生擅长抚琴,琴技高超,为何方才不同奏呢?”
王思嘉说完,在座的女学子都看着她。花解语笑着起身,说道:“这箫和古琴本就如同两位绝世佳人,各自有着独特的韵味。若是同奏,需得极高的默契。”
众人皆点头称是。
花解语接着道:“这箫声悠扬空灵,似山间清泉流淌,又如云雾缭绕峰峦。而古琴沉稳厚重,仿若大地承载万物,两者若强行搭配,双方美有默契,就像将淡雅的兰花与艳丽的牡丹硬凑在一起,失了各自原本的美意。”
王思嘉却轻轻摇头,“先生此言差矣。小女曾听闻前朝宫中乐师能使箫与古琴相和,如仙乐飘飘,仿若天人之曲。”
花解语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笑道:“前朝之事已远,其技法恐难寻踪迹。不过今日既然思嘉如此好奇,我便尝试一二。”
说着走向一旁放置乐器之处,取了一支箫递给旁边善吹箫的女学子,自己则端坐于古琴之前。
当第一个音符奏响,箫声与琴声并不和谐,仿佛两条相邻的直路,虽然离得近,所又无法合二为一。
王思嘉听了,很疑惑,说道:“怎么会这样?”
花解语嫣然一笑,缓缓说道:“你方才所说的箫琴同奏,便是仙乐偏偏,天上之曲。这需要执箫者和抚琴者的心意相通,二者的心相通,假以时日的练就,方能奏出如此之乐曲。”
向晚晴、江月、杨慧中、杨慧敏听得津津有味,而沈令嘉则是神游于天地之外。什么箫声、琴声,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剑声、战场上的锣鼓声好听。
花解语继续说道:“方才的箫声,执箫者必定是心中有丘壑,眉眼藏山河之人。而我二十六载,连京城都未出去,如果贸然合奏,便是玷污了这箫声。”
王思嘉眼睛一亮,恭敬地问道:“那先生要如何才能做到与执箫者心意相通呢?”
花解语轻抚琴弦,目光幽远:“需知彼此所思所想,历经同喜同悲之事。这世间知音难觅,莫说是我们二人,便是许多挚友也难以达到这般境界。”
这时一直神游的沈令嘉回过神来,嗤笑一声:“这等文雅之事太过娇弱,哪比得上战场上金戈铁马来得痛快。”
众人皆惊,花解语却只是淡淡一笑:“令嘉自是洒脱之人,战场杀敌亦是保家卫国之举。但这音律之道,亦有它独特的韵味,虽不见血雨腥风,却能慰藉人心。”
江月忙打圆场:“先生莫怪,令嘉性子直爽。今日得闻先生高论,小女受益匪浅。只盼日后还能聆听先生更多教诲。”
花解语目光投向江月,说道:“令嘉乃是侠女之风,一身正气。她从小在边疆长大,目睹我大越男儿上阵杀敌的英勇,深知我们能有如此安宁的生活是如何而来。她的直爽,为师很是喜欢。”
沈令嘉听到花解语夸自己,心里有些动容,她本是生性好动,放荡不羁之人,在边疆时,她这种人很受欢迎。而回到京城,她就是一个粗俗无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