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正带领着民夫忙碌的挖掘着飞沙堰的太守大人。
只见父亲仿若不知疲倦的铁人,深陷泥沼之中,那平日里合身的粗布衣衫此刻紧紧贴在他精瘦却结实的身躯上,湿漉漉、沉甸甸,衣角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甩动,溅起一片片泥点子。
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庞不断滑落,混着飞溅的泥沙,糊住了眉眼,可父亲全然顾不上擦拭,只是偶尔用力眨几下眼,让视线勉强清晰些。
此时他的眼中满是泥沙四溅的飞沙堰,不知疲倦劳作的民夫和奔腾不止的江水。
但里面唯独没有自己的身影。
二郎收回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能够理解,但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他深吸了口气,仿佛要把父亲这副顶天立地、为乡亲拼命的模样深深烙印心间。
但无论如何,儿子此生都以您为荣。
他将头转了回来,鼻腔里满是潮湿腥咸的水汽,混杂着泥沙的粗粝气息。
呵,这空气真差,眼睛都被刺痛了。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竹筐,他心里清楚,留给自己抉择的时间已然无几,如今每一秒的耽搁,都像是死神挥镰的倒计时。
“爹,这一回,儿子不能陪您回家喽。” 二郎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您往后别太累着自己,腰不好,阴雨天就多歇歇,毕竟是太守之尊,也不用事事都亲为。”
絮絮地念叨完,他鼓足勇气,挺直脊梁,大步迈向那随时可能决堤的险处。
待来到竹筐前,他一咬牙,就顶着散落下的碎石,一把拉住了断裂的篾条。
随后龇着牙,迎着狂风冲着秦军将士们怒吼道,“我来堵住这个缺口,你们快,砸竹筐。”
听到二郎的喊声,秦军将士们先是一愣,刹那间的错愕后,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二郎身上,那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从来只有手下人为上位者卖命,什么时候连他们都能得到庇护!
将士们愣了几秒后,见公子是来真的,人都傻了。
但同时,内心中一股暖流涌起,君待我以亲,我自为君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