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咔咔！！

翻滚的浪潮下，传出金属被暴力扭曲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巨响，白沫翻涌，一团红光高速跳跃至天空。

受强大的外力压迫，扭曲的机体难辨形状，也因为强大的压迫，机械武装的信息自我进化，各方面性能再进一步。

机体于高空延展，飞速变换形态，重组为长度超过两公里的星际战舰，密密麻麻的武器系统开启，对准下方的苍白之海狂轰滥炸。

遇事不决，火力覆盖。

正所谓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战争骑士拥有无尽能源、可再生信息资源，直面无法消灭，而且能和他一样不断进化适应环境的强敌，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战术。

CPU告诉他，韦恩不在逻辑运行的范围之内，理解对方没有意义，甭管三七二十一，炸就完事了。

电磁炮划过一束束红光，将铺天盖地袭来的触手拦腰打断，每每一发炮弹坠落深海，都会掀起苍白色的波涛汹涌。

洗地攻势强大，但只能洗去地表，无法将整片苍白之海抹去。

苍白的再生能力超过了战争骑士输出的伤害，越杀越多，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九头蛇，斩断一条触手，再长出两条取而代之。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战争骑士面临了和耶莲同样的困境，韦恩奈何不了他，他同样奈何不了韦恩。

区别是，他受到韦恩的压迫，自身可以进化，然后……

韦恩也跟着进化。

左脚踩右脚了属于是。

嗡嗡嗡！！

星际战舰变形，流线形的舰体转变成太空堡垒，直径十公里的巨大舰体在苍白之海上空投下大片阴影。

一层层暗红色光幕水花般律动，令人战栗的能量从太空堡垒四周汇聚至下方，红色的能量球跳动电弧，色泽渐渐扭曲成黑暗，排开周边的空气，释放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

字面意思，非夸张描述，这一炮真能把神选大陆拦腰打成两截。

苍白之海瞬间停止蠕动，一条蔓延千里的裂缝张开，巨大的眼球睁开，死死盯着高空中的太空堡垒。

无形的低语散开，古老的、腐朽的、无法理解的呢喃声干扰太空堡垒，震动黑色能量球体颤动，近乎无法维持形状。

轰隆隆————

在一串白色液化空间爆破的轰鸣声后，黑色冲击波笔直撞向苍白之海，势不可当命中大海中的眼球。

气势恢宏的冲击波撞击眼球虹膜，激起道道涟漪散开，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虹膜破碎，黑光一鼓作气，凿穿眼球直插苍白之海深处。

刺目的强光冲天而起，大片大片白沫被膨胀的能量掀上高空，只一个瞬间，普鲁士首都伯洛原地蒸发。

好似多米诺骨牌效应，以伯洛为圆心，越来越多的苍白被掀上高空，直到大半个普鲁士消失，大地的疯狂震动才堪堪停止。

自高空俯瞰下方，膨胀数百公里的黑色圆球嵌入苍白大地，周边电弧环绕，泛起的涟漪波纹一圈圈向外涤荡。

空气中，强大的能量干扰空间，磁场暴走，引力失衡，使得整片天空阴晴不定，疾走的雷蛇露出天幕之外，爆发出轰隆巨响。

大音希声，伴随一声微不可查的脆响，黑色的洪流在地表倾泻，恐怖的冲击波将整个普鲁士抹去，搅荡成齑粉，而后全部蒸发。

下一刻，余势不止的冲击波横扫四面八方，冲出普鲁士边境，肆虐周边国家的领土。

在宇宙高空，这抹黑暗也清晰可见。

“战争骑士的力量达到了他的上限，可以把他接走了……”

瘟疫骑士俯瞰神选大陆，惨遭腰斩的大陆被坑坑洼洼，中央处更是被挖走了一大块，形成一個宛如陨石撞击地表的深坑。

“可惜，没有死亡，所有人都被污染了。”饥荒骑士遗憾道。

瘟疫骑士点点头，确实很可惜，如果不是韦恩，战争骑士的这一击，足以让死亡彻底觉醒，仪式也会更加顺利。

“死亡那边怎么办，要把他接走吗？”

“我会亲自动手。”

瘟疫骑士缓缓道：“曾经的我在虚空中单独开辟了一个世界，创造了一批生命，将战争骑士带过去，死亡很快就会苏醒。”

“耶莲呢？”

“不重要，她从来都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瘟疫骑士平淡道：“她的价值在于创造战争，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是时候退场了。”

“耶莲知道很多重要的情报，把她留给敌人合适吗？”

“没关系，末日审判即将到来，一切都会结束，他们知与不知，都无法改变未来。”

瘟疫骑士看向下方蠕动的苍白之海，以及在白沫中复活的‘人类’，淡淡说道：“韦恩以为自己保护了世界，但恰恰相反，他融入了这个世界，我们只需审判他，便可审判整个世界。”

说完，他挥手一招，从遥远的虚空中扯出一颗金属脑袋。

这颗是战争骑士的脑袋，被韦恩斩下后亲手流放虚空。

……

哗啦啦！！

白沫蠕动，呈指数级滋生繁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补腰斩的神选大陆，大大小小的生命归来，废墟建筑重组，小到一花一草，大到建筑山体，全部恢复成最初的形状。

一团白色涌起，在蠕动中变成韦恩的模样，脸色难看，低头干呕了两声。

思维消耗太大，差点没兜住。

“太厉害，像这样的攻击，我只能抵挡九次，第十次的时候该怎么办……”

韦恩忧心忡忡，电量仅剩90%，陷入了强烈的电量焦虑症。

正面人物就是有这点不好，反派无所顾忌，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想怎么炸就怎么炸，正面人物想要守护世界，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高空中，太空堡垒缩水，退化成最初的战争骑士+金属战马的形态。

金属脑袋无法表达忧郁的神色，但看黯淡的能量眼，可知战争骑士心里也不痛快，他已经全力以赴了，可连一片树叶都没杀死，他也很绝望。

一个生命都干不掉，这算哪门子战争骑士。

两人大眼瞪小眼，战争骑士有金属战马，勉强算四只眼睛，韦恩对视吃亏，胸口裂开大眼珠子让自己变成三只眼。

数量虽依旧处于劣势，但质量高，胸口的大眼珠一个顶十个。

奇怪的胜负欲又双叒叕出现了。

韦恩脸色铁青看着战争骑士，他此战力求斩杀对方，趁其新生还是个孩子，将其拆成零件打爆，谁承想……

这TM新生儿？

事到如今，韦恩也是束手无策，受战争骑士的激发，他兑换潜力，在进化的道路上又迈进了一大步，污染能力更强，掠夺速度更快，就连进化的效率也拔高了。

但是，在无法污染末日四骑士的情况下，这种程度的进化无法激起他的笑容。

该怎么办，破局之处在哪里？

真要去龙心岛找海神吗？

战争骑士拔出能量大剑，正欲驾驭战马发动冲锋，收到瘟疫骑士的思维指令，缓缓收起能量武器。

韦恩双目微眯，意识到战争骑士准备跑路，没有选择阻止，思维牢牢锁定周边空间，欲要探寻对方的老巢所在。

让他没想到的是，敌人一点机会都不给。

战争骑士，或者说，大气层外指挥战斗的瘟疫骑士太谨慎了，预判了韦恩的预判，让战争骑士不要暴露总部的位置，转移思维放弃现在的身躯。

战争骑士是信息的集合体，机体只是信息具象化的产物，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宇宙皆物质，物质皆能量，能量即信息，知识成神即信息成神。

在韦恩无语地注视中，战争骑士和金属战马飞快凋零，时间在他们的金属躯壳上加速，刺目的红色涂层脱落，铺上了机体生锈的红斑。

哗啦啦的零件和金属碎片掉落，融入下方的苍白之海。

贪欲之书试着舔了一口，呸呸两声，是铁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