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不敢再听再看，他捂着下半张脸，扭过了头，虽然这是鄢啸南答应的，是他听从衍卜寸的话，让鄢然不再经受痛苦又无法死亡折磨的计划。

可是现在，西汉时期的鄢啸南，并不知道自己被剥夺了能够救鄢然的唯一方法。

这个半生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这个鄢家的顶梁柱，庶出的长子，鄢然的哥哥，此时只能看着自己的弟弟，自己那违背伦理纲常的爱人，慢慢的流逝掉所有的生命。

鄢啸南握住鄢然瘦弱的不成样子的手，从未被风沙迷上的眼睛，此刻不要命的滚着热泪，病榻上的人奄奄一息，喉咙间滚着流不完的血，像是生生在他心里剜下了所有的肉，片片凌迟，又次次无法解脱。

“看看哥哥，看看我……小然，别走，别走，你看看哥哥好不好？”鄢啸南将鄢然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还来不及擦的脸颊上。

小主，

温热的自己，捂不热一个久眠病榻的人，鄢啸南只能将鄢然失措的抱在怀里，听着下面医者不敢吱语的倒吸凉气声。

鄢然的呼吸渐浅，他漂亮的眸子涣散的盯着面前的爱人，对方的轮廓，在自己的视线里模糊不清，但他知道，哥哥在哭，可是，他没办法了，自己好疼啊，疼到听不清哥哥的啜泣，只能感受到那滚烫的热泪，像是瓢泼大雨一般，砸在自己的脸上。

于是，他只能撑起最后的力气，舔了舔唇角，他的舌尖碰了哥哥的泪，就当，就当临终之际，是自己吻过他了……

哥哥，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鄢然的心跳彻底停止，而鄢啸南的最后一滴泪，也落在了对方的眼睑处，紧接着又无声无息的划过，这个没有任何怜悯的世界，最终带走了鄢啸南最爱，最爱的人。

“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不会死的……我的小然是要长命百岁的，是这里太冷了吗？是哥哥回来太晚了，是小然在和哥哥开玩笑吗？哥哥不走了，哥哥陪着你，哥哥永远陪着你……”鄢啸南明知怀中人已死，却仍自欺欺人的吻着他的唇，去骗自己他还尚有余温。

堂内医者无一人吭声，只是静默的，静默的看着那个没法救治的病人远走，然后，见证着离去的人，也牵走了鄢大将军的魂。

愿望的实现，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如果，现在有谁告诉鄢啸南能够复活鄢然的话，那他一定会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赴汤蹈火也要去做。

不过，吴峫、衍卜寸、张祈灵、黑瞎子……

所有的人都清楚，未来的鄢啸南，一步步的看着鄢然饱受折磨，经历着成为衍光善的真正痛苦，在后来肯定是希望，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执着，让鄢然长痛不如短痛，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的话，对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小然早该走了，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让彼此的仇怨形成，令对方恨了千年之久。

而张祈灵，此刻听着鄢啸南的哭声，听着他自欺欺人的话语，难免心中有些异样，这让他的指尖颤动了几下，这时候的吴峫，感受到了头顶那只手的异常，于是向张祈灵摇了摇头。

世间因果如此，既阻了它，就不要过于感伤，早就知道的结果，早就清楚的答案，不用为了自己的行为，而觉得亏欠了鄢啸南。

因为这是未来的鄢啸南，为此刻的鄢啸南所做下的决定，是痛苦千年的鄢然，所留给现今鄢啸南的机会，他们共同完成了当初最想要做的事。

死在彼此最爱的时候，走在恨意未萌芽之际。

所以放手吧，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