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夫人,皇上驾到。”
戚夫人神色微动,于是示意佩兰将案上的古琴收起,自己则起身迎驾。
不消片刻,玉阶上响起玄色织金袍摆扫过青砖的窸窣声,刘邦跨过朱漆门槛时,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刚被佩兰用锦缎遮住的古琴。
戚夫人盈盈下拜,鬓边金步摇垂珠分毫未动:"皇上万安。"
"起来罢。"刘邦抬手扶了一把,指腹却在她腕间玉镯上摩挲片刻,
"方才在抚琴?怎得收了?"
戚夫人温婉一笑:"不过是消磨辰光,皇上来了,便收了。"
刘邦笑着牵起戚夫人于案前坐下,佩兰上前奉茶,刘邦端起茶盏却不饮,任由蒸腾水汽模糊了眉眼:
戚夫人看一眼刘邦,稍作思虑后温和道:"皇上可是有心事?"
刘邦闻言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戚姬猜猜。”
戚夫人一愣,随即垂眸道:“妾身愚钝,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恕你无罪。”刘邦笑看向戚夫人:“戚姬只管猜便是。”
戚夫人稍稍抬眸,犹豫片刻方开口道:“燕王新立,皇上可是为新王赴任一事忧心?”
刘邦闻言突然笑起来:“戚姬还说自己愚钝。朕的心思逃不过戚姬的眼睛。”说罢,刘邦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不过此乃其一,卢绾说到底亦算是自己人,朕担心的是那些列侯。”刘邦说着放下茶盏:
“这些列侯大多是因功而封,个个手握重兵,居功自傲,一旦有人心生异念,或是有人煽动,只怕会再生祸端,不得不防。”
戚夫人起身为刘邦斟茶,指尖轻抚茶盏边缘,似是不经意道:
"妾身听闻太上皇寿辰将至,皇上若是怀疑,何不借着贺寿之名,召那些列候入京一探忠心?"
戚夫人抬眸时正好撞上刘邦骤然亮起的目光,鬓边金步摇晃出细碎光影,
"皇上亲赐的丹书铁券,他们也该亲自来谢恩才是。"
"这帮老狐狸精得很,当年项羽封的十八路诸侯,还剩七路,个个怀里揣着项羽的青铜虎符虎视眈眈。"
刘邦说着手指蘸茶在案几上勾画起来,水痕蜿蜒出关东六国旧地:
"临江王共尉上月私铸刀币,心思不明。"随后刘邦手势一转,指尖划过泗水郡,
“九江王英布,去年在彭城私自招募了三千死士,号称'护国军',实则暗藏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