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勺师傅闻言,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去了,二话不说,哗地一大勺粥,倒进他碗里:“吃去吧,下次来,带个大碗。”
张蔷:……
“师傅,我这个碗大……”她说。
师傅瞥了眼她的碗,一脸嫌弃地道:“一个小女人,偏要拿个大碗,你吃得了那么多?”
勺一颠,舀了半勺粥在她碗里:“够了,吃去吧。”
张蔷不愤地指了指已经走远的陈子龙,又指指自己的碗,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他……他也没筹……”
师傅见她急眼了,又舀了一小勺粥到她碗里,不高兴地道:“够了吧?别挡着道,下一位!”
张蔷只好捧着碗让开,下一位是法容,师傅没为难她,将她的小碗装得满满的。
对面的阎刚峰,也排到大铁锅前,掌勺的师傅显然已经熟悉他,也不说话,摇摇头,往他硕大的陶碗里,装了两勺粥。
与其说是碗,还不如说陶钵更合适,两勺粥也没装满,他端着碗不说话,也不动,师傅无奈,只得又给他加了一勺,他这才转身离去。
张蔷二人捧着碗,远远地跟在阎刚峰身后,只见他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小心地放下包袱皮,生怕弄脏了。
然后蹲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木勺子,舀起粥,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
那么大一钵粥,他显然吃不完,只吃了一半,就放下碗,掏出一张帕子,细心地擦干净勺子,藏在怀里。
然后将那块包袱皮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土,又夹到腋下, 弯腰端起半碗粥,施施然走进城去。
“剩下半碗,肯定是带回去,明天早上吃……”法容笃定地说。
张蔷走过去,蹲在阎刚峰刚才的位置上,招手让法容过来,二人蹲在那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碗里的粥,一边数,看看有多少人端着粥碗,往城里去。
“师兄说,他们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粥厂见面,不打招呼,装着不认识……”
一碗粥没喝完,前后就有十几个腋下夹着包袱皮的人,端着粥碗,往城里去,什么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饥饿面前,都没有一碗粥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