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的心都凉了半截,他见第一排队伍里,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上的的鸳鸯战袄,补了许多补丁,几乎找不到原来的布块了。
好歹是件鸳鸯战袄,他上前问道:“老丈,你身上这件战袄,穿了几年了?”
老头忙要跪下,孙传庭止住他:“不用跪,直接回话就是。”
老头便低头道:“回大人,这是小人的爷爷传下来的,小人祖孙三代人当兵,只领到这一件战袄……”
孙传庭心情沉重,吩咐解散队伍,他对老头道:“老丈,可否带本官去你家里看看?”
老头望着跟在孙传庭身边的王府长史,为难得不知如何回复。
那王府长史呵斥道:“王府已经将你们移交给了朝廷,现在你们归兵部管,孙大人就是兵部派下来,接收你们的,还不快快带路?”
那老头来不及多想,忙躬身往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难为情地道:“家里破败,别脏了大人的脚……”
老头家在村子东头,进村子不远,一座土坯垒成的院子,几个妇人和孩子,见来了客人,慌忙躲进房间,又从窗户里好奇地往外瞧。
“家里的男子呢?”孙传庭看那躲闪的妇人,估计这老头至少有三个儿子,却让老头来应卯,便不解地问。
老头望一眼王府长史,才道:“回大人,在王府庄田种地呢。”
何全上前,在孙传庭的耳边低声解释道:“卫所兵民,多沦为将官的佃户,更有甚者,沦为奴才佣人的多的是……”
更别说王府了。
“你们的户田呢?”
“回大人,没有户田,小人全家都为王府种地,每年挣两成的口粮,年景好的话,掺上半年的野菜,能吃饱肚子,年景差的话,就难……”
王府长史见孙传庭皱着眉头,知道他是怪周王剥削得太狠了,忙解释道:“孙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两百多年下来,周王一系开枝散叶,目前宗亲已近五千人,?米拖欠良多,不从土地上刮一些,养不活那么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