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克鲁将手里的水盆放到地上,忍着眼眶里的酸涩,将里面的葛布淘干净, 自顾自的走到那个痛哭流涕的人面前,“大男人流血流汗就是不能流泪,也不嫌没出息!”
“给!快擦擦!”
伤兵一只胳膊已经被彻底砍断了,空空荡荡的衣袖让人的心也跟着一起空落落的,身上的衣服是深色的即便如此还是能看见上面已经凝结的血茧。
“盎克鲁,别白费力气了,你瞧瞧我……”
男人满目都是化不开的悲伤,还有自嘲,那种颓败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拔掉羽毛、鸟喙跟利爪的雄鹰,任谁能想到这个人曾是北大营精锐卫队里的最能打的勇士。
可是便是英雄也有日落黄昏之时。
“阿鲁萨,你是我们北疆的勇士,岂能被这些挫折给打败?”
“我们不能认输!认输了就是真的回不去了!你振作起来!阿鲁萨!”
盎克鲁忍着泪将阿鲁萨扶了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大声的控诉着他的不争。
两人的对话同样也落在剩下几人的耳朵里,可是心中却是无尽的哀伤,人有求生之能,可是……他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甚至冷的他们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归家的路。
…
北风呼啸,将树上的枝条吹的噼啪作响,像是一道道鞭子抽打在墙上,气势十足却也当真令人心神不宁。
月华殿里的大妃缩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虎皮毯子,面前的炭火被烧得通红,可是女人身子常年湿寒,便是炭火烧得足够也还是极其畏寒,那张白虎皮做的毯子是兕仲特意给她打来的,都说猛虎的阳气最盛,长久接触可以改善内里不全之人的不足之症,就这样一到冬季阿郁就拿这虎皮搭腿。
看见窗子上树影斑驳,一道道鞭声仿佛炸响耳边,美人榻上的阿郁不由皱了皱眉,“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了。”
“这树枝都已经变成鞭子了。”
有些烦躁的捏捏眉心,手里的书简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