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吴宇恒却突然转过了头,四目相对,季静赶紧心虚地收了动作,吴宇恒则一声叹息在脸前呼出一口白雾。
“我是说过让你画我,但没说每时每刻都给你作模特,是不是该给点边界和尊重,季静同学。”
季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一路小跑跑到他身旁:“一时没忍住嘛,谁让你总是自带氛围感,你刚才又在看什么呀?”
吴宇恒扬了扬下巴:“松树,白皮松,晚上的光线下,居然是这种感觉,看着很新鲜。”
季静于是看过去,就见远处的道路两侧,种了不知多少棵松树,像是有着百年的生命,枝干粗壮而苍劲,蜿蜒向上,枝杈造型各不相同,油绿的松针形成的树冠,在苍茫一片的冬天尤显特别,在黑夜的月色和路灯的映照下,竟然仿佛缠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一路向远方,望不到尽头,季静只是看着,就被那股勃发的生命力和和悠远的神秘感击中了,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而远处影影绰绰的建筑物,在这一排排的高楼,则在这白雾绿松的映衬下,飘来一股道不清滋味的古韵。
吴宇恒迈开腿在前面走,季静则跟在她身后,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沉浸地欣赏着美院里独特的氛围。
“用炭笔,用炭笔来画这排松树,肯定会很漂亮。”季静忍不住陷入想象。
“墨也可以,底色全铺,再去画大轮廓。”吴宇恒接道,他在书上看过这种用不同的工具画不同肌理质感的素描,一看到眼前的景色,便让他联想到书上看过的那些作品。
可惜他现在学习的画室,老师并没有这样的水准,教不了他,他也从来没有机会尝试。
吴宇恒不知道,他现在的联想,竟与季静刚才对他的联想极为相似,以至于季静听到他说用“墨”,不禁轻笑出声,构思都能想到一块去,看来自己的水准距离吴宇恒也没有差太远啦。
非常擅长自我表扬的季静心底浮现了一丝小小的骄傲。
吴宇恒听到她的笑声,侧头去看她,看她半个脑袋都埋在围巾里面,露出来的脸颊和耳稍都被冷风吹的红彤彤的,她把两个袖口对接,像画报上的农民一样把手对头藏在袖子里,让本就鼓鼓的羽绒服显得更圆了,而圆滚滚的季静此刻正眉眼弯弯,笑得小小得意。
然后,“可爱”这个词,突然猝不及防地从他脑袋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