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旧清秋》中锁清秋

小主,

喻家往上盘三代,学历加起来小学都没毕业,取不出这样能跟“诗情画意”扯上关系的名字。

她原名叫喻倩楠。

喻倩楠,喻欠男。

因为头胎是个女儿,她的父母打她小时就吵架,足足吵了五年。

倒不是她五岁那年不吵了,而是那年俩人离婚了。

两人对她的抚养权都避之不及,最后被法院强制判给了相对更有经济能力的父亲。

喻父不情愿,就把她扔回了老家,他的老母亲身边。

喻清秋自小就知道,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那两人早已各自成就了各自的家庭,无论在哪儿,她都是个多余的人。

倒不是她早慧,而是祖母一个劲儿在她耳畔唠叨这事儿。

“一个赔钱货,难怪没人要!”

她被祖母拉扯着长大,供她读书,供她吃喝。

祖母不曾打过喻清秋,甚至在喻父看她不顺眼朝她动手的时候还会上去拉架。

但是她嘴上从来不饶人。

喻清秋不禁安慰自己: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大概就是祖母这样的。

打开个电视机、电风扇之类的电器,她会因为费电而骂个半天,之后每每想起来都会拎出来骂一阵儿。

家里的洗衣机从来都没用过,衣服每每都得手洗,冬日用碳炉烧热的水洗衣服,没多会儿就凉了,以至于喻清秋每年冬天的手都布满了冻疮,因为痒,被她抓破了,夏天的时候还能清晰地看到变形的骨节上细细密密的伤疤。

时不时的,她也会买肉给喻清秋补身体,可是她却不吃,一个劲儿让喻清秋吃,吃过饭之后,又会拿“有点好东西都让你吃了”去说事儿,每当她觉得不顺心,便会将这车轱辘话来回说上一通才自在。

就连偶尔回家的父亲之所以会动手,也是因为祖母在他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胡乱告状。

她说:“一天到晚不好好读书就知道玩儿,这次考试又没考一百分!”

她说:“哪有小姑娘家家的跟男孩子玩的?不知羞!”

她说:“同样都是读书,你看看人家那成绩,又是第一名!”

她说:“跟她妈一样,烂泥扶不上墙的赔钱货!”

她说:“儿啊,你什么时候再让我抱个孙子?”

……

无休止的唠叨和谩骂,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分明父亲抽着一百块一盒的烟,开着两三百万的车,戴着小指粗的金项链,为什么家里用电都需要这么谨慎。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是个赔钱货,所以她不配么?

可是老师不是说,男女平等么?

她想说服自己勤俭节约是美德,可她难以骗过自己。

她潜意识里很清楚——都是借口,她只是不被爱罢了。

在她十二岁那年,母亲突然来接她,说要带她一起去新家生活。

她高兴极了。

继父对她热情至极,送给她漂亮的裙子作为礼物;弟弟牙牙学语,见到她笑的甜滋滋的。

她帮着母亲照顾弟弟,打扫家务,洗衣做饭。

她以为她终于该得到爱了。

直到有一天,继父趁母亲不在时,手掌抚上了她的裙底。

她逃回了祖母家。

即便迎接她的是祖母的唠唠叨叨。

“连谁对你好都不知道,别人一勾搭就跟人跑了,一点志气都没有!”

“真是个白眼狼!”

分明自小她的躯体并没有承受什么暴力殴打、堪称家暴的对待,父亲打她也不过是偶尔的事,并且拳脚相加落于实质的次数不多。

可她的心仍旧疼到难以忍受。

那时候她才知道,有些人的爱,是需要代价的。

白色的烟雾渐渐散开,眼前的风景也逐渐清明。

而此时,身边一个白皙纤细的手臂伸了过来,拿走了她唇畔的烟,继而塞在了自己嘴里,熟练的吐出了一个烟圈儿。

喻清秋侧头看过去,却愣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张跟自己有九分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