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丰微微一愣,脸色就冷了下来。
突然冷了表情的京兆府尹,卸了往日长袖善舞的温和与从容,露出素来掩饰得很好的锋芒与锐利,那是一张在朝堂之上略显年轻的容颜,眉眼之间还有未曾磨平的棱角与少许未散的稚气。
他盯着元戈,微微压着声问道,“少夫人这是何意,是觉得姚某是那种屈从权势便罔顾真相公理之人吗?”
纵然说着这样的话,他的表情也只是疏离了几分,并不见明显的喜怒。
元戈看着这样的姚云丰,抿了抿嘴角,视线又越过他落向屋内的之桃,小姑娘坐在凳子上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看什么都好奇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有些呆傻,可这样的呆傻几分真假,元戈也不好判断。
之桃失踪太久了,久到足以发生太多变数。元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并不能因着之前本就并不纯粹的关系而信任这个突然出现又失去了记忆的之桃。
元戈微微低头,“姚大人误会了,我并非那样的意思。其实,姚大人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少女失踪案发展到如今,显然和秦永沛脱不了干系。现如今,这位殿下有意将一切推给一个死人、也给京兆府一个已经死去的凶手,让大人在陛下、在百姓面前有个交代,如此,此事当是不会再有受害者了,至少,在盛京城内是不会再有了。此案涉案甚广,姚大人若为结案,此时的确是个时机……姚大人不惜己身,可强权之下焉有完卵,若大人被摘了乌纱帽甚至……这于盛京百姓而言何尝不是一大损失?”
姚云丰静静打量着元戈,“少夫人这是在试探姚某?”
元戈摇了摇头,她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槿素的罪可以私下清算,杀人偿命罢了,不难。纵然是与秦永沛之间那点私人恩怨,私下解决也总有办法,可若是牵涉皇权,要这真相大白于天下就太难了,所要付出的岂是一人之力数月之功?枕边人、腹中子尚能痛下杀手死后仍要污其名,何况是其他非亲非故的拦路人?皇家啊……定人生、定人死,不过一念之间,既有迂回之法,何必以卵击石?
宋闻渊抬眼看了看元戈,小姑娘身上一直有股子痞气,说好听些是能屈能伸,敌人过于强大打不过当如何?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躲着、藏着、苟且着,然后十年磨一剑,一剑惊天下,届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