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几百个一楼前,火光更加更璀璨。残疾者和老人正阻挡着那些像老鼠般无孔不入的大脑袋鱼。
他们不堵大门,反而在身后堆放了能让大脑袋鱼疯狂的克罗虾尸体。就是为了让这些该死的鱼来正门厮杀,不要攀爬高脚楼。
高脚楼长年被海风侵蚀,虽是一直修修补补,但脆弱腐朽的地方到底还是太多了。他们不能信任他们的房子,他们只能相信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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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疾者和老人,挥舞着轻便些的石器,组成一道道血肉粉碎机,发出着贯穿一生的怒吼。
他们时不时要喊着号子杀出门口几米,好让后面的人拿着类似大笤帚的东西把大脑袋鱼的尸体推走,防止血肉长城形成。毕竟他们退无可退。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每一个窗户上都挤满人头和手臂,他们往下咆哮,死命扔石头。
看来寨子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几百个高脚楼里。回想今晚看到的一切,刘黑宝又一次感叹人类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他相信人类永远是物竞天择的赢家。
“嘿,忙着呢?”刘黑宝用嘴巴叼着铁锹木柄,从高脚楼的外壁爬上顶楼,捏了一把小海螺的脸——她下意识就要冲过来用石头砸他。
“哎?”小海螺一愣,“你是大人,又没断手断脚,也不老,为什么不在海边?”她问出了超出她认知的疑惑。
刘黑宝发现自己很难回答,只好笑笑,笑得有些尴尬。
“你啥时候想明白了,你就长大了。”他咳嗽两声,故作高深地说。
“格婆婆呢?”他生怕小海螺再问,赶忙先发问。
“格婆婆眼睛忽然瞎了,残疾了,躺在二楼,就是这个楼。”小海螺用寻常的语气说,就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不是……”刘黑宝先是一愣,又咂舌道,“你不伤心吗?咋语气这么平淡?她好歹是个老寿星啊?”
“伤心?为什么?”小海螺又疑惑了,“大家都要残疾啊,每天都有人残疾。”
刘黑宝一时语塞,又忽然恼火了起来。他想了想,掏出兜儿里塑料袋子,翻出那一颗冰糖,当着小海螺的面儿放进嘴里。他看见她跟着咽了口唾沫。
“我有冰糖,你没有,这是个什么理由?”他贱贱地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楼顶,顺着嘎吱响的小楼梯跳到了五楼屋内。
这里躺着些重度残疾的人,多是不能动的。这里也没有火把,,他们在黑暗中沉默望着刘黑宝,包括站在窗口的那几个,一片死气沉沉。
刘黑宝有些受不了这里,赶忙就要再往下走。
“哎!”小海螺忽然出声叫他。刘黑宝抬头,看见她正从头顶木洞中趴着看来。她后面是璀璨星河。
“给你!”小海螺向下伸长手臂,小拳头里好像握着什么。
刘黑宝接过,发现是一块儿冰糖。小得可怜,只有他嘴里那块儿十分之一大小。
“爸爸今天给我的,你吃吧!”小海螺说着,咳嗽了两声,她的嗓子早喊哑了。
“为什么?”刘黑宝不禁问。
“啥为什么?”小海螺歪头皱眉。
“为什么给我吃?”刘黑宝轻轻摩挲着冰糖。
“我又没生病!当然不用吃!”她理所当然地说。但刘黑宝看见她又咽了一口口水。
“你吃过糖吗?”刘黑宝问。
“没有!”
“你也没吃过粮食,那你吃过啥?只吃过鱼?”
小海螺瞪眼,发现刘黑宝瞧不起她,赶忙开始了如数家珍:“我还吃过虾!海螺!螃蟹,贝壳,海菜,还有……”
没等说完,刘黑宝就逃向了四楼,逃离小海螺脑袋后面的那块儿刺眼星空。
四楼是孕妇,他继续向下逃。
三楼是半大小子,他们有力气,但不被允许战斗。他们愤愤不平,恨不得马上杀出去。
但没人敢,因为二楼躺着格婆婆。
她躺在随时准备支援楼下的预备役中间,一动不动。两颗眼球不知怎么萎缩了,露出两个黑乎乎、露着红肉的黑洞。
“喂,怎么瞎了啊?”
刘黑宝在她身边坐下,将那块儿烫手的冰糖塞进了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