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逍遥维持着施展法术的动作,驾驶着他脚下的巨手追着坠落的魔鬼飞去。
“天帝在上,我开始喜欢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了,这让我把自己当成了那只被流放到游牧群岛的猴子。”
时光囚笼在堕天使砸落而下,在至高大厅城堡的广阔平台——那些期待着审判结界的难民观众们面前——和石砖来了个亲密接触时就应声碎裂。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但这份快要粉身碎骨的痛苦仍然传遍了扎瑞尔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直到她挣扎着抬起头来,才发现一把燃火的魔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输了,扎瑞尔,阿弗纳斯的魔鬼大公已经败在了冥河俯冲者的手上。”
翠绿色长发的提夫林女性平转刀刃,再次用力,靠刃的侧面将还想挣扎的魔鬼牢牢压在地上。同时,闪光的符文围成一圈包裹住二人,以符文为边界,半径十尺高二十尺的明亮光柱将她们封闭在内。
“反向防护法阵已经被我构建完毕,我劝你干脆承认自己的失败,老老实实在圈里待着,别想着用你的什么传送力量来逃脱,否则那个卓尔精灵升起的土墙会阻断你的所有退路。”
满面笑容的牧师沃尔金走入了圈中,手中还握着半壶用来施展这道神圣结界的圣水。在他布置好拘束魔鬼的阵法后,其他的同伴也从空中落下将落败者包围起来。为了防止她逃脱,珊娜菲亚确实时刻准备着施展下一个包围法术。
“你虚伪的表情不会增加你话语的可信度,牧师,但我愿意承认我的落败,我并不会将这场对决中自己获得的任何结果视作自己的耻辱。”
在确认扎瑞尔没有逃走的意思后,阿娜克伊丝才略微抬起了悬在她头顶的剑刃,让这只大魔鬼至少能以一个不那么尴尬的坠落姿势与他们谈话。
“还在等什么?你们已经赢得了这场推翻暴虐魔王的游戏,现在,动手吧,斩下我的头颅,让这座被诅咒的城市和它的居民重获自由。只愿我的名字被从天堂山的名录中永远抹去。”
小主,
“我很想这么做,不如说我们正是为了斩首你这罪恶之人,解放无辜者的灵魂而来。你知道么,多少生命被你掠夺,多少幸福的梦想在你的手中化为泡影,你犯下的恶行之多,哪怕用你的命来偿还都远远不够……
你活该被剥夺天使之翼。”
阿娜克伊丝能感受到,从一旁的人群中投来的灼热视线,那些幸存者无法做出选择,因此他们将自己的未来押在她的肩上,他们在等待着一个安心的答案。
她无法辜负这些向自己祈祷的可怜人,便高举大剑,作势欲斩,扎瑞尔闭上双眼,等待自己的第二次死亡。可在等待许久、又或只是数秒后,那把被拜尔锻造,专用来将她枭首的魔刃并未落下。
扎瑞尔迟疑地睁开眼,才发现一个毛绒绒的金色身影正挡在阿娜克伊丝的剑刃与扎瑞尔之间。
“快让开,露露,看在你的份上,我会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摘下这罪人的首级,不会让她痛苦死去的。”
“露露拒绝,露露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成为又一个刽子手,不希望她的手中沾上一个应当受到救赎的友人的鲜血。”
“难道我要放过她?放过这个双手中早已经沾满无辜者鲜血的魔鬼?露露,我知道你看重你的友情游戏,但她自己选择了成为恶的那一边,那她就不值得原谅。
我并不是什么圣母心肠的滥好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还那些家园不再的埃城居民们一个公道。他们因这魔鬼而丧失了自己曾赖以生存的一切,他们许下的誓言和虔诚祈祷的信仰被证明只是拘束自己的刑架,将套在自己脖子上绞死自己绳子。
而这一切都是你身后保护的魔鬼一手造成的,讽刺的是,她曾作为埃尔托伽德的拯救者被他们当作英雄与标杆来崇拜。现在,那个从小听着天使扎瑞尔传奇故事长大的小女孩就站在那些幸存者之中,但向她讲述故事的母亲再也没有从埃尔托瑞尔坠落后崩塌的废墟中爬起来。
而你告诉我……”
阿娜克伊丝瞪视着圣象的双眼充满了血丝,
“我们必须为了你所主张的善良与宽恕去他妈的原谅这个堕落者犯下的一切罪恶?”
“可是……”
圣象词穷了,她完全理解阿娜克伊丝所主张的愤怒,此刻,她正象征着那一双又一双不安的眼睛。曾经的英雄,如今的背叛者必须向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赎罪。但她无论如何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友人成为另一名挚交的处决者。
“让开吧,圣象,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扎瑞尔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我,阿弗纳斯的地狱领主扎瑞尔已经战败,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我将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与尊严作为惩罚,还请你不要玷污我的决心。这是我必须背负的孽,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偿还。”
“等等,阿娜,稍微等一下,别这么快挥下你的剑,再给我大概吃一碗土豆泥的时间。”
一个紫色的身影推开人群,挤入了处刑仪式,横在露露与阿娜之间。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位圣剑的化身,曾名为克拉瑞恩的女骑士。
“阿莱斯特,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要袒护这个魔鬼?”
阿娜克伊丝·逐火之蛾以愤怒和不解的语气质问着半精灵。
“哈,我倒是很荣幸能成为一名魔鬼大公爵的辩护人,可那也得这位女士自己同意才行。我来这里只是想说一件事,我们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处决掉这个堕落者。”
“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些死去已久尸体腐化的居民不会集体复生,城市也不会自己组建,光是将罪人押上处刑台不能抚平已经造成的创伤。同样,我认为只是简单地将扎瑞尔当众枭首是不足以弥补她犯下的罪行的。赐已经有赴死觉悟之人以死亡可算不得惩罚。”
“那你想怎样?”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这个吟游诗人,想知道他的主张到底为何。
“我有个更好的严罚方式,我要履行之前同露露的约定,尝试唤回这堕落天使的良知。我要让本应拥有善与美德的天使亲眼目睹自己曾经所热爱的城市被自己夷为废墟,自己向天界之剑立下誓言要守护的人民被自己亲手屠杀。
当她悔恨、痛苦、以自己的堕落为耻之时,她才真正达成了走上审判庭的条件。而这是,负责对她下达的判决的人不是我们,而是这里目睹一切的幸存者与天界的秩序之光。
她会再次得到晋升,将自己送入七丘天堂以承受秩序诸神宣布的责罚。”
“你想让一个堕天使重新晋升成那些天界走狗的一员?开什么玩笑,如果那个提夫林不想伤害那头象还有这个婊子魔鬼,那我的斧头很高兴送她们一起上路。”
残忍者阿克汉压根不相信这套说辞,他高举战斧就想砍下去,却被野蛮人维斯特拉·斯托维恩拦了下来。
“不要装作你有多了解我,半精灵,我的堕落出于我自己的愿望。这些人并非无辜,他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抱弃了我,而我也对他们感到失望,因此撤回了庇护他们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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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吗?你无尽的愤怒真是因此而来?你明明相当清楚,只因你当年的固执差点导致了地狱骑士团的毁灭,你可能确实被恨意蒙蔽了双眼,驱驶你一步步带领自己的战友走向了毁灭,但为什么你会如此愤怒?真是因为你的军队背叛了你才带着他们迈入死局?但这场你口中所述的背叛不应该发生在那之后吗?
这个时间顺序是否颠倒?这个逻辑是否无法说通?毁灭之女啊,你是不是忘却了真实的过去,任扭曲的记忆误导了自己怒火的真正来源?”
扎瑞尔的自我辩解被吟游诗人一连串的发问打断了,如同阿莱斯特所料想的那样,她开始冷静下来并思考自己点出的一系列不合理之处。从扎瑞尔错谔与迷茫的表情上看,阿莱斯特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也已经开始奇怪了对吗?”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半精灵,告诉我,难道我的仇恨之箭从一开始就对准了错误的目标吗?我被自己的人民所背叛的记忆明明如此清晰,但为什么我会如此头疼?”
“哈?记忆?!恕我直言,魔鬼阁下,您现在的记忆的可信度无限接近于加尔闪金会允诺把格乌什的眼睛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