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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围坐饭桌,热气氤氲,悦悦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讲着学校趣事:同桌掉了门牙说话漏风、手工课胶水粘住手指拔不下来……小手比划着,眉眼飞扬。林浅含笑听着,时不时给陆熙夹菜,递去饱含爱意的眼神;陆熙打趣回应悦悦,偶尔被呛得咳嗽,惹来母女俩佯装嗔怒的数落。窗外夜色渐浓,月色如水洒进窗棂,屋内笑语不断,日子波澜不惊,却被这些细碎温情填满,编织成抵御岁月平淡的柔软锦衾,暖了岁岁年年。
城市另一隅,繁华从未踏足这片老旧街区,逼仄的小巷七扭八歪,昏暗路灯时明时灭,袁祥峰与苏瑶就像两道隐匿在暗处的鬼魅阴影,裹挟着一路的风尘与惶恐,刚潜回这座袁祥峰曾作恶多端的城市。踏入袁莉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门,腐朽的门板抖落簌簌灰尘,似在抗议这不速之客的闯入。屋内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潮湿的霉味混合着经年累月积攒的烟火浊气,呛得人鼻腔酸涩。
日光艰难地漏进狭小窗户,在斑驳墙面投下稀疏光影,映出屋内寒酸模样:褪色布帘耷拉着,几件老旧家具歪歪斜斜,漆面剥落殆尽。袁祥峰“砰”地把破旧背包甩在吱呀作响的木桌上,桌上水杯被震得晃了几晃,水花溅出。他一屁股瘫坐在吱嘎作响的破沙发上,双手抱头,指缝间揪着杂乱油腻的头发,满脸戾气,太阳穴青筋暴突,憋闷一夜的怨愤瞬间炸开:“姐,我这一路逃亡,东躲西藏,全是拜陆熙一家所赐!这仇不报,我枉为人!”声音拔高,震得屋内空气都嗡嗡作响。
袁莉正在厨房忙活,手一抖,锅里炒蛋差点焦糊,她慌慌张张关火,围裙都没解就奔到客厅。见弟弟这副癫狂模样,她面色煞白,眼眶里蓄满惊恐泪水,嘴唇哆嗦着,双手下意识扯住袁祥峰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劝道:“祥峰,咱别再惹事,安稳过日子不行吗?过去的就过去了,往后咱踏踏实实在这小屋里,姐照顾你,你找份正经活儿……”
袁祥峰猛地甩开袁莉的手,力道之大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袁祥峰霍地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破旧皮鞋跺得地面咚咚响:“姐,你说得轻巧!我大好青春都耗在逃亡路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睡觉都得睁只眼!陆熙那家伙,出庭作证时大义凛然,把我往死里整,让我判刑坐牢,受尽狱友欺辱、狱警冷眼,那些日子生不如死!”说着,他眼眶泛红,额上汗珠滚落,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屈辱烧出的热度。
袁莉泪如雨下,抬手抹了把脸,哽咽着:“祥峰啊,再报仇,警察能放过你?咱袁家就剩咱姐弟俩相依为命,你要是再折进去,姐可咋活啊……”苏瑶一直默默站在角落,此时也走上前,轻拉袁祥峰胳膊,柔声说:“祥峰,听姐的,咱放下仇恨,往后日子还长,咱们离开这,去偏远地方,隐姓埋名,我陪着你重新开始。”袁祥峰却像被仇恨烧红了眼的公牛,狠狠瞪向她:“你懂什么!这口气不出,我这辈子都窝囊,谁劝都没用!”屋内一时死寂,唯有袁祥峰粗重喘气声,仇恨如汹涌暗流,在这狭小破旧空间肆意翻涌,将平静生活的期许冲撞得支离破碎。
袁祥峰哪听得进去半句劝言,满心满眼的仇恨如熊熊烈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那张破旧不堪、弹簧都已外露的沙发上,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抱住头,十指深深抠进头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似一只困兽,满心愤懑却又无从宣泄。
恰在这时,袁祥峰的弟弟袁祥志听闻动静匆匆赶来劝阻。袁祥志身形瘦削,眉眼间与袁祥峰尚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他几步跨进屋内,眉头紧蹙,目光里满是焦急与痛心,张嘴欲言却被袁祥峰周身散发的戾气给噎了回去。缓了缓神,袁祥志才走近,在兄长身旁蹲下,抬手轻搭在袁祥峰胳膊上,语调尽量平和:“哥,咱冷静冷静,冲动解决不了事。这些年你遭的罪大伙都心疼,可再寻仇,那是把自个儿往绝路上逼啊。”
苏瑶轻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与怜惜。她挨着袁祥峰缓缓坐下,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搭在袁祥峰肩上,指尖微微用力,似想传递些力量给他,轻声劝道:“祥峰,过去的事就放下吧,每多纠缠一分,仇恨的枷锁就更紧一分,咱往后日子可就真更没盼头了。咱们远走高飞,去个山清水秀、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不好吗?”苏瑶言辞恳切,眼中泪光闪烁,透着对安稳未来的期许。
袁祥峰却像是被触及逆鳞,瞬间暴跳如雷,猛地甩开苏瑶的手,力道之大,让苏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整个人弹起身,脖颈青筋暴突,瞪着满是血丝、仿若要滴血的血红双眼,死死盯着苏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混着满脸的狰狞怒容,嘶吼道:“你懂什么!我本有着大好人生,呼朋唤友、风光无限,全被陆熙那混蛋搅得稀烂!那些逍遥日子没了,换来的是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天天在牢里遭人打骂、受尽屈辱,就这么算了?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