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尽碎终会满,今日方知我是我。
陈有榕何时才能懂得,脱离诅咒呢。
坐在床上的林若初举目思念着,走廊上反方向走掉的陈有榕低头沉默着。
“张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到底在哪呢?为什么一次也不来看我们呢?”林若初不争气地划过一滴泪水。
喜都大学,表演大厅。
排练时,张辰总是心神不宁,不过他的戏份很少,只是在江姐逃跑时,留下来善后,被乱抢打死,躺在地上的可怜乡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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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段已经演练很久很多次了,大家都演得不错,只是有一位演员甩大牌,身娇肉贵,拉也拉不动,不配合,就连导演也没办法。
甚至还在台上出恭,他就是这一部剧唯一的动物演员老黄牛,的确是牛的脾气。
“导演,这可怎么办,也没别的牛顶替。”牵牛的那个演员急道。
导演叹了口气,明明市里比赛时十分配合,到了这里却如此犟。
张辰想了想,走了上来说“导演,看看是不是牛病了,比如牛蹄子有无溃烂,牛消化怎么样。”
牵牛的那个人说“都检查了,没毛病。”
突然,原本无精打采的老黄牛走了过来,开始顶张辰,不是斗牛场里的那种而是轻轻地,像是推他要给他指引方向的那种,就像牛郎织女中老黄牛推着牛郎去偷织女衣服一样的推。
张辰踉跄了一下,说“导演,让我试试吧,万物有灵,老黄牛不是死物,我来和他交流交流。”
旁边的人都是笑出来声,这人挺逗的,还想和动物说话,话疗吗?
可看着他认真无比的脸,搭配他平静的神情,消瘦的身体,大家的笑渐渐地停了下来。
只有老黄牛不停地舔张辰的裤子,后者不断去推,去躲,焦灼的气氛一下子搞笑起来。
导演想起一个典故来。
儒林外史中,十大骗局之一的认牛做父。
大概意思是,一个和尚在集市上看见一头牛就说这是他父亲,那就不仅舔他的手还流下眼泪,这样和尚不花一分钱就带走了牛,和尚用这个方法将这头牛不断贩卖要回,挣了许多钱。
其中门道是和尚在手上搽盐以诱骗牛来舔,从而令牛促使落泪,以达到骗钱的目的。
导演的眼神犀利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们相处了很久的老黄牛突然闹脾气了,但绝对和眼前这人有关。
张辰对于周边的人都质疑有所感觉,但现在他更在意这老黄牛,因为,他从老黄牛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急迫。
它想离开,为什么,因为什么事,因为谁?
动物是有灾难预警的,蛇鼠乱窜,蚂蚁搬家,皇带鱼从深海游到水面,人类也有相似的能力。
比如,得了风湿的人能很准确地知道会不会下雨,不过,应该没人想要这个能力。
许多人认为有能力带来好处的同时,也会带来坏处,这是当下打工人得出的经验。
某个工作岗位做到高处,既没有上升的空间,还要预防下面千军万马的人的觊觎,跟曹丞相一样感觉所有人都要害他,最后要么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要么就是刘协一样让位。
大概现在,眼前的导演就有这样的觉悟。
盐已经被人拿了过来,原先牵牛的人倒了点盐在手心,一点点在老黄牛面前晃荡。
似乎是受到了吸引,老黄牛缓慢地迈出了一步然后紧接着,一步步向他走来。
导演则是全程默默看戏,反正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老黄牛径直走向那人,没有去舔盐,而是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在他鞋子上拉了坨牛粪,并且后腿踢了踢,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老黄牛怎么突然变性了,傲娇许多。”
“应该是人性化很多,该不会是成精了吧?”
“乱讲,建国后不许成精,不过,动物确实是有情绪的,大概是牵牛的那人对牛不好,老黄牛实在受不了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秩序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