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胸前的衣兜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嘴角的水痕，对着仍不放心的秦为严缓缓说道：

“这么不舍怎么还待在这里，也不去和他们说最后一句话。”

秦为严连连眨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都带了好几届新人了，还是受不住这一幕啊，就不去和他们说再见了，走了旧的又来新的，年年都这样，那我可就管不住底下的人了。”

说罢，他转身看向一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的老人，拿起茶壶往他面前的纸杯里倒了些茶。

动作略显生疏，指尖不小心碰到壶盖，被烫得立马缩了回去，脸上淡然的表情差点没挂住。

手指心虚地藏于背后，来回地与衣角摩擦。

“文老，您怎么突然想着过来看看？您要是想观察这些孩子们直接告诉我，我让人给您转播过去，哪用您从总局过来。”

这些官话，说得一溜溜的。

闻言，文老的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斜着眼睛睨了秦为严一眼，眼中闪过精光，瞬间，眼角的皱纹堆积到一起。

秦为严莫名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怎么？觉得我老了，走不动了？”

听到这三声质问，秦为严连连摇头，急忙放下茶壶，生硬地将话题引到那群新人身上。

“您老觉得这些孩子怎么样？”

看到秦为严脸上的窘迫，文老付之一笑，将桌上的纸杯高高举起，拇指和食指轻轻夹住茶杯的两侧，对着上方的灯光细细打量。

明明只是办公室里面放着的普通茶杯，在他的手中，好似成了一件工艺品。

片刻后，冷不丁地开口：

“尚未烧窑的瓷坯以温润如玉的陶土为基，未入窑火身犹素，宛若初雪待雕琢。”

呃……

秦为严原本风轻云淡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茫然，即使听不懂，也立马应和地点头。

“好诗，好诗啊文老。”

见此，文老无声笑笑，将纸杯慢慢放下，微微低头，嘴唇轻启，小口啜饮。

只是茶汤入口的一瞬，文老就很快又皱着眉把纸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