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问,傅锦梨听不听得懂另说,主要是——
讲不出话啊!
小孩儿憋屈得气极攻心,两行小珍珠掉得愈发欢快了,似是不将帐中淹了都不罢休。
露出来的半张小脸哭得红扑扑地,却又老老实实挂在傅应绝手上不动弹。
这样可怜巴巴,叫傅应绝硬起来的心肠又一寸寸化了,最后连面上的冷肃都险些维持不住。
“本殿就是问几句,你哭这样凶做什么。”
“唔哇!”
“军中讲纪律,你既来了自然是要遵守的。”
“呜——唔——”
“......人人都要受的,总不能为了你一个小孩儿开先河。”
傅锦梨就哭。
傅应绝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板又弯了下去,
“嘘,嘘。”有些无可奈何,“莫再哭了。”
“本殿好歹是副帅,众目睽睽之下看着训你几句是应当的。”
梨子:“唔!”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哭。”
————
九殿下的帐子亮了一夜。
任凭谁也想不到,不可一世脾气上来了连他皇帝老子都敢一脚从龙椅上撅下去的逆子,就这么低声下气地罚站一样哄了个奶娃娃半宿。
偏生奶娃娃不服气,不仅气得给了自己两拳头还不忘记朝她爹白衣裳上来一脚。
她小爹敢怒不敢言,张嘴想骂却又在她眼泪哗哗下偃旗息鼓。
最后傅锦梨将两把大铁剑捡来搂在怀里,奶声奶气地告状,
“关起来,小梨子关起来,爹爹梨子切半截,枭首枭首我关起来。”
她说要将他爹架她脖子上的两把剑关起来,又怕她爹不同意,于是小眼神警惕极了。
傅应绝:.......
他也不知事情何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反正只要他一说重话,傅锦梨眼角一耷拉他就得喊投降。
可是叫她把剑抱走了也不是个事儿。
“今夜是你有错——好好好,本殿有错在先。”傅应绝极其识时务地转了话头,同她打商量,“关一半可好,好歹给本殿留半截。”
傅锦梨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最后还是分了一柄剑给他。
父女俩,一人一半。
大的那个直挺挺地提在手上,小的那个团成一团抱在怀里。
傅锦梨看着他手里的又望望自己怀里的,疑惑出声,“只见过一个,只有一个枭首,梨子看见爹爹有一个,米有两个哇。”
傅应绝脑中自动翻译婴语,随口答道,“你那假爹,给你假剑。”
枭首自来就是双剑,没有独出一词。
可是傅锦梨见到的还真就只有一把,是傅应绝的佩剑,当了皇帝后不常用,历来是被好好收起束之高阁的。
有了傅锦梨之后这胖丫头不时就要翻出来玩儿两下,所以她记得十分清楚,不过她想着这是爹爹自己的剑,爹爹说是几个就是几个吧。
今夜已经荒唐得傅应绝用脑子都想不清楚了,到了这会儿,他才想起来问傅锦梨大半夜瞎跑做什么。
傅锦梨很是坦荡,“睡不着哇,小梨子自己睡着睡不着,爹爹拍拍睡着,爹爹一直拍拍,小梨子乖乖,乖乖睡觉觉。”
她睡不着,要找她爹拍觉。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折腾了大半宿的傅应绝得知这一真相,已经有些崩溃,“你找你爹,嚯嚯本殿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