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内地地方的大人,贵人,有百种千种方法获得盐引。
得了盐引也不正经经营,只是高价出卖盐引。
于是能买到盐引的人一日多过一日,对于他们来说,稍微加一点盈利,他们卖出去的每一斤盐都能挣到钱。
正经的支边盐商费劲巴拉的倒腾粮食,加上运输,人工,抛费,这盐价一低,他们几乎等于白跑一趟。
到了洪武中后期,就已经是内地的所谓盐商越来越富,而外围的这些边塞盐商日益贫困。
得多得少的,如果能够维持,他们也就认了。
可实际上,他们手中为数不多的盐引,也形同虚引。
他们从自家周边买到粮食,运到边塞换取盐引,接着就要转赴指定的盐产地,根据年限资历、盐引的编号顺序领取食盐实物,再回自己被允许售卖的地方贩售。
这里面要辗转好几个地方。
所以每个盐商都不是单干,不是家族生意,就是一群人合伙一起干。
才能有充足的人在每个地方守着。
所有的人都指着最后把盐卖出去以后得回来的钱生活跟再次购买粮食换盐。
可现实的情况是,他们手里的盐都卖完了,买了粮食运到边塞,再次拿了盐引到盐产地这边,却还没有轮到他们用上一次的盐引换盐。
所谓的年限资历、盐引的编号排队轮候,无数次被有钱人,有关系的人插队。
比关系比不过,比钱也比不过。
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到天荒地老。
王胜原先就是那波只能等到天荒地老的人。
于是王胜去拜访了王家这么些年经营下来,还比较熟悉的灶户。
洪武初年那会,有司用米、麦收购“余盐”,再转手给持有盐引的盐商——灶户很少有人敢冒风险提供私盐。
到了洪武中后期,朝廷财务吃紧,米麦储存不足,宝钞贬值,灶户享有的赋役豁免也名存实亡,有司为了充盈国库,准许灶户纳银代盐,也就是只收银子,不要求盐实物入仓。
灶户手里的“正盐”“余盐”都需要有人用现银买走,他们才能纳银代盐。
王胜之流,简直就是灶户们从天而降的救星。
无论“正盐”还是“余盐”,都被王胜之流私下用银子买走了。
市面上的那些原来跟王胜一样没啥背景的盐商更轮不上盐引能换到的盐了。
久而久之。
大部分的盐商,只能同流合污。
大家一起打着官盐的名义倒腾私盐。
从洪武末年到这会,连着应该抓捕私盐贩子的有司,也被腐化得透透的。
由此结成了一张很牢固的互相维护的关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