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有心想把徐二郎即将外放的事儿,说给三人听听,让他们好有个心里准备。
可随后又想,他们很快要期末了,要是因为此事扰乱了他们学习的心思,再给考砸了,那就不美了。
这么想着,瑾娘就决定不说了。反正距离他们放暑假也就一二十天的事儿。到时候等他们回了家再说不迟,左右等徐二郎外放的调令下来,也差不多二月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瑾娘喂了稳妥起见,没给长安长平青儿说,但徐母那里,她在征求了徐二郎的意见后,却是稍微漏了些口风。
不出瑾娘意料,徐母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像是遭了晴天霹雳。
他猛一下就从凳子上坐起身,一把拉着瑾娘的手问,“什么?你说什么?二郎要外放?”
瑾娘此时只能庆幸,方才让李嬷嬷把屋里伺候的人都远远带走了,不然徐母这一嗓子,徐二郎外放的事情还不闹得众人皆知?
徐母激动的嘴唇发颤,“谁让他外放了?是不是他们衙门里有人排挤他,他觉得做事不顺心了,才想往外边走的?这孩子,那里的衙门不是这样的,他就是去了新衙门,也还是会遇见挠头的事儿。这又不是躲避就能躲避得了的,积极应对就是了,总有解决之道的。瑾娘你回头好好劝劝二郎,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京城呆的好好的,那真是有一点办法都不能外放出去的。外边有啥啊,啥也没有。而且天高皇帝远的,你走了人情就凉了,到时候朝廷里没人记着你,皇帝也想不起你,你再想回来比登天还难……”
徐母话说太快喘不过气,瑾娘赶紧送杯水过去让她喝两口换换气。徐母喝了一口,就又要拉着瑾娘念叨,她真是急的不得了,一个劲儿骂徐二郎“糊涂,真是糊涂到家了。连我这个半截身子埋地下都知道,他老老实实在京城呆着,有皇帝靠着,过几年肯定顺丰顺水就升上去了。你说他还要外放,他图啥啊?瑾娘你老实给我说,是不是他衙门里有人给他使绊子了?”
瑾娘给徐母顺顺气,看她稍微平复下来了,就缓缓说,“娘您别担心,二郎在翰林院好的很。没人给他使绊子,也没人算计他排挤他,他想外放是自己的主意,和被人没有关系。”
“他是脑子进水了么……”
“娘,您先别慌,听我跟您仔细说。”瑾娘就把徐二郎早先的考量,简单说给徐母听。可徐母那里能听到心里去?
京城多好的地界啊,繁华热闹,又是政治中心,整个大齐朝的读书人都往京城来,没听说过谁要往外边去的。儿子糊涂啊,只想着在外边历练几年做出政绩,可你在京城也一样能出政绩啊。而且京城到底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你做出点政绩皇帝也很快能知道,那比你跑到外边去干死干活,说不定得了政绩还要被上峰抢了去。吃苦受累大几年,结果全是给他人做嫁衣裳,这损失谁赔得起?
徐母絮絮叨叨的,气的火冒三丈。瑾娘继续劝说,结果不仅没把徐母说通,反倒是火上浇油了,徐母这下不但更生气了,且连带着把她也怨上了。觉得她不劝着徐二郎是罪一,她还想帮衬二郎说服她,这简直是助纣为孽。
徐母真个恼了,直接就把瑾娘哄出来了。
瑾娘只觉得这下丢人可丢大了,被自家婆婆从屋里撵出来,怕是整个京城的媳妇都没经过这世面。
她一时就有些惆怅,都说男人夹在媳妇和娘中间有些难做,可要瑾娘说,这媳妇夹在男人和婆婆中间,这媳妇更不好做啊。
瑾娘回翠柏苑时,就见翩翩风风火火的从小路跑了过来。
小丫头跑的太快,也没看路,差点一头撞瑾娘怀里。
瑾娘猜着她应该是收到了丫鬟的报信,来给她解围的。果不其然,翩翩看到她后,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见她没有丝毫损伤,才又问了一遍,“嫂嫂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看我,这不好着呢么。”瑾娘好笑的点了翩翩一下,“你刚什么眼神,怎么好像担心我缺胳膊短腿儿似得?我只是去见了母亲,又没见什么洪水猛兽,母亲也不是安灯不讲理,又不会让人对我动手,你瞎担心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担心什么,可她听到丫鬟说母亲和嫂嫂在屋里吵起来了,就惊的魂儿都要飞了好么?
翩翩缓了好一会儿气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瑾娘等她安稳下来了,才问她,“你现在是去看看母亲,还是跟我去翠柏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