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不知道把希望寄托于一个窃贼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当然,他是个瞎子,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总不能真去砸珠宝店的窗户?
回到家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妮娜。
“如果东西有问题,仪式就无法开始。”
“我们还有时间。”妮娜回答的很冷静:“如果她骗了你,明天,明天你就离开。”
她已经虚弱到无法自己抬头了。
那些向外流脓的疮,终究爬上了她的脸。
“…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活着的脓茧,幸亏你是个瞎子,省的恶心你了。”
“真可惜您不是个哑巴。”
“如果我是个哑巴,你听得到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妮娜大笑,从嘴里咳出血痰。罗兰帮她擦拭的时候,只消轻轻一碰,就能把她的牙齿撞下来——嘴里也长满脓疮了。
“计划通,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你,你知道该怎么去马车站,对吧?”
这一次…
罗兰没再拒绝。
即使他是个瞎子,都能察觉到,妮娜活不久了。
留在这里,他的下场很难说。
完成妮娜所谓的仪式,最后的愿望…
这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
他也该走了。
也许都来不及和雅姆告别。
“总有人知道的。”罗兰还不至于在最熟悉的地方找不到路。
“我头顶有一副装饰画,卖掉的钱足够你到下一个镇子——但你要小心一点,别被当成窃贼。要学一点手艺,好好活下去…”
罗兰漫不经心地回她,说自己只会一些粗浅的缝纫技巧,而这也需要人帮忙才行。
“你不会按摩吗?”
“…妮娜小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有什么时候是不能开玩笑的。”妮娜每说一句话,嗓子里就积满了痰,“今天给你讲最后一个故事…”
“您应该休息。”
“我死了有的是时间休息。”她不耐烦的催促起来,让罗兰坐下,靠到她的床边。
于是,遮住神秘世界的彩虹幕布,再次被沙哑的声音缓缓拉开。
‘在很久之前。’
‘有一家人,住在地板下。’
罗兰不知道群星的色彩。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躺在摸起来毛绒绒的草毯上,枕着手臂,任由星光和晚风吹拂在脸上是什么样的滋味。
被风摇动的草声,一定比雅姆说的剧院里的歌声要动听的多。
“你很快就能感受到了。”
妮娜没缘由的莫名说道,却不回答罗兰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