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到了用晚饭的时候,运来客栈里门庭若市。萧湛走进去要了一间上房,又点了好些下酒菜,这才带着飞云进到房间里坐下。
飞云打量了一圈周遭的环境,这才看向萧湛道:“这也是通天阁的地方?”
“是不是通天阁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也是阿金的嫁妆,”萧湛说着,让整个人都靠在了靠枕上,房间里似曾相识的檀香味,竟然让他有些困了。他侧了个身,忽然想到,阿金的身上好像也常常会有这种香味。
莫非,她也经常来这儿。
萧湛闭上眼睛,褪去了平日里身上的冷凝与肃杀,而今只是一个求而不得的青年,“师傅,我好想再见她一面呀……”
飞云背着手,站在房间里瞧着侧卧在软塌上的萧湛,眼中浮现出一丝怜悯的神情,“若是想见,也不见得不能见。只不过,你是不想让她讨厌你罢了。”
萧湛听了飞云的话,笑了出来。他睁开眼睛,看着飞云说道:“还是师傅最了解我。”
尔后,他又闭目养神起来。
正在这时,小二将酒菜端了进来,静谧的房间才热闹了一阵。等小二退出去以后,两个不多话的人又让气氛冷了下来。
“来,吃点东西吧。”飞云率先坐下,招呼着萧湛过来吃饭,萧湛也格外地听话,他一招呼,人就过来坐下了。
“兰茵记擅长做江浙菜,这运来客栈擅长的是两广菜,倒都是阿金的喜好。”萧湛喃喃自语道,先是舀了一碗汤津津有味地喝着。
飞云没说话,捧着碗喝着汤,只觉得这饭菜里竟然还吃出了几分出云国的味道。他一怔,旋即便将汤水喝了个干净,又舀了一碗。
萧湛讶异地瞧着他,笑道:“你还说我呢,我可是很久没见你吃得这么香了。”
飞云没说话,只是埋头吃菜。萧湛看着这样的师傅,忽然觉得这样的晚饭多少才有了些人气。他给飞云斟满了一杯水酒,二人刚喝完,就又听到敲门声。
飞云起身将门打开,店小二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道:“二位爷,待会儿咱们客栈的一楼有人弹曲,二位有兴趣可到楼下观赏。这是曲目牌子,请您拿好。”
“有劳。”飞云点了点头,将曲目牌子接过,又将房门关上了。
“什么东西?”萧湛端着酒杯,好奇地问道。
“曲目牌子,”对于音律,飞云是没什么兴趣的。他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曲子,就是花绫罗用笛子吹出来的。其他的音律,都没办法入他的眼。
萧湛饶有兴趣地接过那牌子看了一遍,“嗯,有箜篌,还有古琴和笛子。这运来客栈可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飞云没吭声,只是埋头吃着饭。
……
另一间房里,洛腾正在和宋文禹喝酒聊天,他们也收到了这个曲目牌子,却也只是放在了一边。忽然,一阵箜篌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了过来,洛腾一怔,就跟着了魔似地冲出了房间。
宋文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已经不见了。洛腾本来就喝了不少酒,现下他完全是凭着那一股子酒劲循着那声音找过去的。这一路上,也叨扰了不少客人。
眼见着他又要强行推开一间雅座,初见突然出现将他拦住了。
“洛提刑,小的这儿也是小本生意,洛提刑这般,吓走了小可的客人该如何是好啊。”梁初见笑容可掬地问道。
“人呢。”洛腾盯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凭着当多年捕快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小掌柜是知道那个弹箜篌的人是谁的。
“什么人?”初见装傻充愣地反问道,二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宋文禹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
梁初见见是师姐夫来了,赶忙作揖道:“宋大郎君,您看,这洛大郎君他……”
宋文禹摆了摆手,示意初见不用再多说。他是跟在洛腾身后过来的,自然知道他刚才做了多少荒唐事,“阿腾,这里是你嫂子的嫁妆产业,你搅了这里的生意,我回去如何交代?”
洛腾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初见道:“人呢。”
梁初见都要哭了,“洛提刑,您到底是在找什么人?”
“我……”洛腾皱了皱眉头,好像是被梁初见问住了。
是啊,他在找什么人?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么久不见,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好像有些模糊了。
他就记得,她一身紫衣,她的箜篌和古筝弹得最好……她……
洛腾皱紧了眉头,猛地一转身推门而入。
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座箜篌摆放在那儿,还有一室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