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一些的陈曶激动地满脸通红,兴奋道:
“末将早听闻在率更令在荆州大发神威,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有缘见上一面,不想竟然来做咱们的头儿了!这真是…真是……何等幸运啊!”
矮壮些的郑绰连连点头,恭恭敬敬道:“率更令,日后还得多多指点!”
姜维笑着拍了拍两人肩膀,随口勉励了两句,竟然引得二人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姜维见状,莞尔一笑,不禁联想起初到羽林卫时的情景。
那时,羽林郎对初来乍到的他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甚至还有一众刺头企图挑战上司权威。
但前后不过几个月时间,羽林郎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两员新属下亦显得恭敬无比,此间天差地别,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深知这是因为荆州大战战报通传全军的缘故。
大战中,他率羽林卫屡屡以少击众,又有阵斩潘璋击败周泰战平甘宁的战绩,这一波足够他傲视同僚,可以吹上好一阵子。
大抵身为武人便是如此,不看你来头背景,就看你曾做过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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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兵营出来,天几乎快要全亮了,姜维想到还没拜见此间的正主王太子刘禅,便问起太子何在。
董允道:“王太子刘禅早就已在书房跟随先生诵读了。”
姜维奇道:“怎得这么早?”
董允笑道:“主公极重视太子的课业,允便请太子寅时二刻便要梳洗着衣,到书房复习前一日的功课,等候师傅来上课;卯时至巳时,便是先生们教导太子念书的时候了;午时进完午膳后,歇息半个时辰,太子须背诵上午的课文,由师傅检验,通过后用些点心,最后练习书法至晚膳时分方休。”
姜维闻罢,乍舌不已。
在他心中,刘禅一直是个无甚长性的少年,不想一天之中居然要花六七个时辰在学习上,期间只有用午膳的时候,和下午用点心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会。
他对如此严格的作息并不认同,心想,这种强度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很沉重的负担。
而且,即便是在这样高强度的教育下,历史上的刘禅也没终究没能成为一位雄主。
如此看来,这六七个时辰的课程对他而言,煎熬实在多过收获吧。
不过,他刚刚加入东宫,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无法置喙,只得违心得夸赞了几句“太子果真勤勉”之类的话语。
董允看出他的言不由衷,便停下脚步,正色道:
“荀子曰:学不可以已,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伯约岂能等闲视之?”
姜维这才发现他有些不高兴,略一沉思,忽然明白过来。
董允本身便是这样一个严于律己,义形于色之人,更可况太子平日的日程安排是由他一手负责掌定的,将太子教育成一个规规矩矩的仁德之君,更是他为官一声最大的期望。
而自己无意间的一句敷衍之言,只怕拂逆到了他心中最引以为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