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西坠,残阳的光缓缓将宫墙染上血红的色泽,有一种不祥又禁忌的隆重之美。
谢檀站在御极殿外的玉阶上,神情平静,心中的那股惶恐的,几乎击穿他的怒火却仍没有平息。
今年多干旱,中原入秋以来降水极少,鹿城的数千亩良田竟颗粒无收,还有刺桐港的厘金、粮漕、盐漕,各地的秋赋,户部亏空,哪样不让人烦心费神?
还有南诏的战事,说不准就要御驾亲征。
这么多政事不仅不能将他心中的烦闷和怒火转移,仿佛还化作丝丝缕缕的蛛丝将他紧紧束缚,他只想将其扯断、焚毁!
妒忌,不安,就像难以抑制的火焰,暴烈地撕咬着他的神经。
那时,他几乎竭尽全力才没有赐死谢云霁。
这世上除了宋旎欢,没有人给过他温情和肯定,所以他并不是一个多么讲究道义和情感的人,这一路走来手下的亡魂太多,他并不介意多一个是自己的兄长。
但她不许。
她希望谢云霁活着。
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杀了谢云霁呢?她会如何?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但到最后,他还是屈服了,他不敢去赌。
他怕宋旎欢为此厌恶他、离开他。
他完全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而且,他不能对谢云霁这样下手。
因为一旦谢云霁死于他的圣旨下,人们就会联想到她身上去。
谢檀整个人烦躁到极点,眼中的戾气和不安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