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的香,快用完了。

他缓缓走进了内室。

其实自从回到谢府,他很少回到流风院里来。

都是宿在内书房。

流风院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有太多他与她的记忆。

他不敢触碰。

月朗星稀,将内室笼罩着银色的光。

一切都没变,陈设、挂画,都没变。

可还是好空。

什么都没了。

他的手抚过妆台上的铜镜、桌案、青纱帐,衣柜里叠放整齐的衣裙还有淡淡的香气。

那是宋旎欢残留的气息。

他的手抚上去,丝绸冰冷滑腻的质感冷到心里。

她的东西都在,仿佛还能看到她对镜贴花黄的娇俏模样。

而她却不在了。

谢云霁撩袍,坐在她的妆凳前。

忽然想起,他与她曾经举案齐眉的夫妻情趣。

他曾为她描眉,画花钿。

他擅丹青,为她画上那时京中时行的远山黛,还为她挽了妇人发髻。

那时在铜镜中的两张脸,年轻而亲密。

而现在,冷月如霜,镜中只留他一人的孤影。

谢云霁的手缓缓地触碰铜镜。

将额头贴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许久,他睁开眼。

镜中的青年表情恢复了淡漠,一双眼睛幽黑冰凉,空洞的吓人。

她如今要嫁作他人妻。

他也要娶别人了。

“公子。”暗卫低声道。

谢云霁道,“滚出去。”

他的声音平静极了,在这寂静的夜里像是醒不来的梦。

暗卫眼眸中闪烁着震惊,若不是对自己的耳力自信,都不敢相信面前这冰雪般的公子说的是这三个字。

他从未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羞耻感,他在外面好歹也是个人物,但在这贵公子面前,就仿佛被打回了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