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烛禅师又从怀中掏出瓷瓶中的红色药丸,用指腹碾碎,急急抹于谢云霁唇齿间,“有这个吊着气,你坚持住!”
谢云霁脸色泛起一丝惨淡的笑意,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死后……烦请师父将我送去陈郡谢氏陵园,将我和……亡妻葬在一处。”
酒肆的小二还算机灵,从后厨提了一壶绿豆水来,哆哆嗦嗦洒了一路,道:“客官可是中了毒?我们村里,中了毒都喝这个!能缓解些……”
那群本要告别的女子,各个都捂着嘴,已泪流满面。
谢云霁已没了力气说话,只是微弱地摇了摇头,而后用尽全身力气一寸一寸攥住师父的手,“师父,答应我。带我回谢氏,将我葬于……亡妻身侧。”
他气若游丝,却坚定无比。
谢云霁知道母亲于师父来说如亲女儿般,自从母亲死后,师父就恨绝了父亲,再不与谢氏来往。
玄烛下意识攥紧了弟子的手,怔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谢云霁紧咬的牙关终于透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额角有细汗渗出,然而,他的唇角却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再也无法支撑,缓缓闭上了眼睛。
*
两岸喝彩声如雷贯耳,龙舟赛到了收尾阶段,鼓声如雨点急急落地,随着龙舟经过,溅起的水雾湿了女子的罗裙。
谢檀和宋旎欢在河岸一侧的角亭中,离得水面近了,不免被溅了一身水花,她却浑然不觉,雀跃地伸手指着如疾电般向终点蹿去的龙舟。
谢檀看着面前的女子,瓷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绯红,眼睛亮晶晶的,衬着河岸的花红柳绿,如画中美人一般。
她笑的时候,他便不由得跟着她扬起唇角。她哭得时候,他心疼不已,只恨不得将惹她伤心的人都杀尽。她的哭她的笑,她举手投足间的风仪,都令他心折。
“主子,已寻得谢大人的踪迹,我们的人已经下手了,应是万无一失。”东厂番子低声在谢檀耳边道。
谢檀颔首,“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谢大人如今跟一群以武乱纪的乱党混在一处,刚进云州地界就被咱们的人发现了,立即给他下了药。东厂的毒药是一等一的,主子放心,解药只在东厂有。”
谢檀道:“下去吧。”
谢云霁他竟也在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