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抚鹤神使正值舞象之年,若能得神使青睐,得神使在陛下面前一句夸赞,那更是青云直上不用愁。
虽说传言这神使活不过二十,但牺牲一个女儿,换得全家荣光,如何算都是值得的,便是许多贵女经过多年教习洗脑也都心甘情愿。
所以各个世家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将自家女儿送入内殿。
赵玉屿弄明白之后也开始发愁。
倘若今日没有成为内殿侍女,那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机会再接触到子桑。
想到自己首个任务就要以失败告终被关小黑屋,赵玉屿顿时斗志昂扬。
不成,她得冒尖。
然而翻遍了整个房间,赵玉屿也没找到啥好看的首饰衣裳,只有几件换洗的侍女服和成色不太好的发饰。
按照系统所说,她爹是个清官本就没什么钱,她又是个庶女,更是个穷鬼。
其他姑娘都为了选拔精心打扮,可她衣服首饰样样都缺,很容易就会被淹没在人群中。
最终,赵玉屿想到一条妙计。
没钱买衣服买首饰,那她就只能另辟蹊径从身高下手。
寻常的大家闺秀都是含蓄端庄的打扮,赵玉屿则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两个高高的兔子耳朵,配上毛茸茸的发饰和桂花发辫,又高又可爱,再在鞋子里塞上一层又一层鞋垫,加上侍女服拉长身形,整个一高个儿萝莉,反差感十足。
赵玉屿对最终效果很是满意,至少不会被瞬间埋没在人群中。
嘿,不愧是我。
正感慨着自己的小脑袋瓜真是聪明过人,众人已经到了宫门外。
宫门外的长街两旁熙熙攘攘站着等候一睹神使真容的百姓,宫门前,奉仙宫阖宫众人整齐而立。
长街拐角处迎面而来两立羽幡旗,执旗的两名侍从一身白鹤道服,玉冠束发;其后两名提灯道童,再其后两列青袍道服的侍卫负剑骑马而行,甚是张扬威风。
张嬷嬷小声叮嘱道。
“都站好了,神使大人的车辇到了。”
听到这话,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息了声,眼观鼻息立在原地,依规静候。
不多时,随着百姓潮浪一般高喊“神使大人”的朝拜声,车辇缓缓行至宫前。
原本立于宫门前的众人垂首退去,秩序井然分成两拨立于宫门两侧,清出一条道路。
随着车辇而过,众人垂首跪地迎接,赵玉屿学着众人的模样也跪了下去。
一时眼前只能看到缓缓经过的皂底黑靴,青袍衣摆,哒哒马蹄。
巨大的车轮压在石板地上徐徐而过,瞧着便有半人高。
赵玉屿为了冒尖,脑袋上的发包本就比旁人要重许多,长时间低着头发包朝前倾,又压得脖子酸疼。
她怕好不容易做好的发型乱了,稍稍抬了抬头。
一抬眼,正好看到经过身旁的雕花马车。
八马拉驾,车辇不同寻常方正,而是用整块小叶紫檀雕制作成圆盘行,其上覆通透白玉雕刻成立体双羽鹤环仙的底座,将座驾环绕其中。
底座之上,白褐相间的鹿绒皮毯铺满长椅,四角雕花莲蓬柱垂下粼粼鲛纱。
其后隐隐可见一人。
那人身着祥云浮鹤绣金紫袍,原是仙气飘飘的清俊装束,可他肩披白鹤羽垂紫珠大氅如同羽翼,长发并未似寻常道士玉冠高束,而是如绸缎垂落而下蜿蜒流水般披散在鹿绒皮毯上。
一侧长发编起长辫合于耳畔后顺在胸前,耳上别着鹤羽金流苏耳挂,左耳则垂挂紫珠长耳串。
他整个人慵懒靠着椅背,一条腿弯起,祥云白底绣银纹靴随意踩在奢华的绒毯上,一只手覆着膝盖,另一只胳膊抵着长椅弯曲的把手,手腕支起略歪的脑袋,修长清峋的手指上套着硕大璀璨的紫蓝宝石戒指和手腕处露出的两道紫玉珠串格外醒目,极尽奢靡。
比起出尘绝世的修行道士,他更像是钟鸣鼎食的王公贵族。
忽而一阵长风吹过,轻纱飘然,露出侧脸。
赵玉屿怔在原地。
那是张一眼便让人难以忘却的脸。
一半在马车的阴影中,一半笼罩在金灿的阳光里,光影交错下,侧脸的边界被洒落的阳光描摹出金色光晕,从额头到鼻梁,沿着薄唇延伸至锋利的下颌,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旁边骑马的青袍侍卫似乎同他说了什么,他的唇畔微微扬起,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眸低垂,在温柔和煦的阳光中如同碎金蝶翅,搅扰一池春水。
十八岁正是少年青涩和成年硬朗交融的年纪,这一笑让他孤冷疏离的气质添了一丝柔和,金灿的阳光下如同神祇临世。
赵玉屿怔怔望着他,一时忘记了周遭,只耳边似乎响起原著中那首对子桑的诗赞。
悠悠白云载,有鹤瑶山来。
落化羽人行,一鸣万世惊。
那便是抚鹤神使子桑,连日光都格外偏爱他。
“神使大人,刺客已经抓到了。”
青袍侍卫驱马靠近车辇,低声恭敬道。
庞然奢华的雕鹤垂纱车辇上,少年白如葱玉的手指温柔抚摸着窝在身旁安然轻寐的白狐,唇畔微扬,声音悠然风清气朗。
“剁碎了,喂给孩子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