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蓄英没有听懂,在话筒连连问“什么案件呀”。向阳知道一言难尽,就说:“回来我再汇报,我后天一早回。别问了,电话里说不清。”
第二天,向阳借口白天有远程视频会议,没有陪焦玉倩上点。晚上,又推说身体不舒服,关在房间里,任由郎登去车站接杨玉华。等冉云飞和袁慧上点回来,向阳把他们叫到房间里,吩咐冉云飞多留半天,让袁慧买两张第二天最早的列车票,同自己回锦城去。
向阳说:“如果车票买不到,买站台票上了列车再说。”
两个年轻人一脸懵逼。
向阳对冉云飞说:“明天,你去找杨玉华,就说我有急事回锦城市了,集团管预算的人突然来锦城市,我走得急,委托你向他汇报一下。你汇报的内容 ,就用前天晚上给我的异常数据。你机灵点,说你查了工程会计入账的资料,形式上全部没有问题,项目经理、区域经理拿来的资料无懈可击,财务入账没有问题。焦玉倩关注的是工程项目的现场资料如何做出来的,不关心财务入账的问题。建议他陪焦玉倩上点,建议回公司以后由他向省公司领导汇报。记住,我们财务部不汇报这个事。”
等到晚上十点,向阳估计杨玉华已经快到宾馆了,发了一条微信,“杨总,高原市分公司监控点项目,现场管理问题巨大,有酿成案件的可能,千万重视!因为集团领导来锦城,我要赶回去,财务部冉云飞向你汇报我们看到的异常情况。”
“嘟”的一声,杨玉华居然秒回,“向哥,你应该留下来,千万不要走。”杨主华的电话马上追了过来,铃声响彻房间,像机关枪在猛烈地扫射。向阳忍受着铃声刺耳,收拾了行李,出了宾馆大堂,看看没有杨玉华和郎登的身影,立即拦下一辆出租。出租车司机问:“老板,去哪里?”向阳说:“随便,找个商务酒店,我对付一晚上。”
果然,郎登和杨玉华深夜到房间找向阳。十二点过,冉云飞偷偷打来电话,说两位领导找不到向阳,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死等向阳回来,让他催着顶头上司快回宾馆。向阳说:“你告诉他们,上点检查把我弄生病了,在医院打个吊针。焦玉倩发现的问题,全是工程管理的问题,同财务无关。”冉云飞说:“我讲了三五遍了,杨玉华骂我。我当没有听见。”向阳说:“你做得对。”
第二天七点,列车缓缓地驶出了站台,伴随一声汽笛的低吼,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驰。向阳这才打通了郎登的电话。郎登“哦“了一声,对向阳的离开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诧异。向阳说:“朗登,现场管理的问题这么多,你一点不知道?”
郎登嘶哑着嗓子说:“向总,我三天晚上没有睡着觉了。我真不知道现场有这么大的问题。当时杨玉华他们要求,对造价高于兄弟公司的情况写了分析报告,我看着有道理,就没有去现场检查。我的主要精力在搞定客户。哪晓得有这么大的漏洞?“
向阳说:“你们公司的某些人,肯定有严重问题。施工单位报来的资料,至少工程部的员工要签字才能拿到钱,字不是乱签的。肯定有内鬼了,说不定是陶勇那几人。内部审计现在有办法查员工的资金流水,说不定他们的银行卡已经被查过了,包括你的也应该在内。有没有问题,不是自己说了算。我还提醒你啊,这次审计,是内部有人举报,直接捅到了集团,省里一点不知道!”
“谁捅的,老子要查出来,整死!”
向阳想,举报到集团算内部,如果举报到地方的司法机关,情况又不一样。知情人了解多少信息,是不是举报到了地方的司法机关,以后才会水落石出了。
袁慧在旁边听着,默不作声。她微微地侧着脸,望着车窗外。越往锦城市,夏意渐去,春意渐浓,可是向阳和她一样,今天已经失去了风景的感觉,只希望高原市的一切,像列车外的景色一样,快快地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