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落地,待他们离开之后,化为了新的峰峦。此时,云倾陌惊喜交加,上前一把扶起了母亲,对羲华不住道谢。
羲华默默咽下了喉中的一口辛甜,对他们道:“我只可保夫人不死,是否要登天,还看夫人的意愿。”
云倾陌不解,道:“阿爹已逝,娘在这里再无牵绊,难道还有其他的打算?”
羲华不语,对蓝梵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背过了身,指尖一弹,一粒血珠落地,山壁边便迎风而生,迅速发芽、抽枝,长出了一株桃木。她凹了凹身形,靠在枝干上,潇洒随意,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名家风范。
不过,这一番做作只是看似潇洒随意。实际上,她因反噬之力而双手颤抖,已经无法再握剑,只能抱起胳膊,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痛的唇角都止不住抽搐起来。
痛的发慌,但心里真是舒爽的要飞起。
云倾陌有些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涌起一种既抗拒,又熟悉的感觉。
难道此人是自己的故人?但他酒肉朋友虽多,这位若真是如此那些人,他定然不会有此等异样之感。
云倾陌思索片刻,了无头绪,看向了姬夫人。
姬夫人却仿佛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她双手颤抖地握住了腰间的墨玉锁片,嘴唇翕动着,不知该说什么。
而蓝梵空亦迟迟不敢上前,布满皱纹的双手放在幕蓠上,将脱未脱,心中彷徨反侧。
近乡情怯,不敢相见故人,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吧。
眼看云倾陌眼中疑色愈来愈重,姬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喊了一声:“梵空,是你吗?”声音既急却轻,仿佛是怕叫破一个美梦,抑或是……惊醒一个不存于世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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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梵空终于脱下了幕蓠,记忆之中的两张脸在彼此的视野中相撞,一个苍颜白发,被岁月带走了当初的风华;一个容颜依旧,还是当年堤畔初见时的模样。
蓝梵空身在紫光道场多年,沐浴仙泽,灵气涤体,原本该延年益寿,青春长留。但他执拗地拒绝了金池神君的好意,不曾踏入一步修行路,所以如今他已至耆艾之年,到达了绝大多数凡人所能到达的寿数极限。若是再晚几载,怕是再也没有今日相见的机会了。
碍于云倾陌在场,姬、蓝二人即便再有衷肠欲诉,也不能表现出来。但四十年前短短三百余日的相守,令他们在跨越了如此岁月长河之后,仍旧拥有彼此的默契。
只是一个对视,他们便明了了相互的心意。
姬夫人拉过云倾陌,缓缓述说了他的身世。云倾陌眼神麻木,对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一时难以接受。
但他毕竟不是三岁幼童,况且凡人喜用“晴天霹雳”四字形容此时此刻的心境,可他到底方才被雷劈了个透心凉,再有惊雷,也见怪不怪了——或者说,面上波澜不惊,心中骇浪波涛。
“娘……”他平静道:“你与阿爹……与云门主,当真一丝情意也无?”
姬夫人很想否认,但她与蓝梵空之间的相恋即便不为世俗所容,却绝非她一念之差——她与云斐,从一开始,便只是道侣,而非夫妻。
但云斐对她之情,山高海深,甚至不惜自陨于她的剑下,她无以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