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焕老实了半日,皮又痒了,调侃道:“唔,她如今倒是混的不错,比在天上还要风光,难怪非要弃我们所去,瞧瞧这排场,啧啧。”
他这话若是换个语调,便是阴阳怪气,九韶本能地要生气,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心说不错,她这般不忌惮挥霍灵力,真不知是图什么。
说完,又觉得自己委屈起来,至于他委屈个什么,大家自己品,细品。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九韶反而不露面了,召了片云过来,立在云端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人。
看着她为怀中小小的幼儿蹙眉,看着她劝谏那个人族的帝王,看着她装模作样地为信徒祈福,暗搓搓地用法力实现他们的愿望……
一连数日都是这样,井焕觉得,总有一天,他得成为一块望妻石。
但羲华也并非觉察不到上方凝视的目光,偶尔抬头仰望,九韶总能在她发现的前一瞬将他们的身影遮蔽。
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就如同民间的幼儿玩躲猫猫那般?
井焕觉得自己挺多余的,明明他不想陪着做这个碍眼的人形光,奈何离了九韶,他连云都驾不住。
这该死的“神驯散”,这该死的法力!井焕默默在心里画圈圈诅咒那个早死的魔界大司祭,还不敢说出来令画扇为难。
究其根本,这毒是翠竹苑的云娘下的,催动毒发的人是画扇,毁了解药的是她府中的侍从,如此看来,直接间接导致他如今境地的,画扇算是跑不了。
凡人爱说不打不相识,他们这是升华版的相爱相杀,如今后悔,有点晚了。
“哎,走哪儿算哪儿吧。”井焕其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想得开,他抱着头躺在软软的云朵上,枕着自己的双臂晒太阳,小小的画扇坐在他的胸前,微凉的风撞上温暖的阳光,满身骨头都酥软了一般。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美人在怀”——井焕想,对比起苦哈哈的某人,自己也算人生赢家了。
励苍帝一行人回城用了多久,九韶就悄悄跟了多久。白日里在天上追,夜里才敢降下来云端,守在羲华的门前。
说刻薄点,白日他是望妻石,夜里他却成了白脸门神。
井焕说不好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九韶的脸看上去,愈发的白了,虽然他先前就是个小白脸吧,面庞瓷白若玉,但如今他眼皮底下,隐隐泛出一股青色来,衬着脸上的白,愈发没有血色了。
总不会是熬夜熬的吧,井焕幸灾乐祸地想。
如果说白日里羲华只是觉得有人凝视,那么入夜,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只不过阿弥如今有些反常的“正常”,似乎每一次他们停下来歇息,阿弥便如同回魂一般,整个人活泼了起来,并且还要将白日错过的时光找回来一样,闹腾的十分磨人。
羲华第一次觉得,哄孩子真是个累人的活儿,而且一个将将满月的孩子精力竟然这般好,把她个天神之体都耗的哈欠连天,实在太有损她天女的风范了。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颠倒了作息,日间在步辇上公然呼呼大睡,阿弥被她揽在腋下,一大一小睡的口水都要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