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半夜里醒来吃了碗粥,又睡了下去。等到再醒来,已经是翌日晌午。
魏暹正坐在床前。神色紧张。
这时候谢琅去了学里,魏暹要进来。也没有人阻拦。
谢琬坐起来,头还有些疼,但是手脚已经有力多了。
“你怎么来了?”
魏暹替她掖着被子,说道:“我是推说来上这里找你哥哥进来的,我下晌就要走了,又担心你病没好,没法跟你道别,所以就来了。”
说着,他愧疚地低下头去,抠着她床沿的雕花,“我不是故意要弄得你生病的,对不起。”
谢琬笑道:“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看着他难以释怀的样子,又怕他从此落了心病,便转口把话题移到他的去向上:“你从这里走后,是直接回京师,还是要回河间府去?”
“回河间府。我要等二月里母亲生日前夕才回去。”说完他站起来,握紧拳看着她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把我们俩的事告诉别人的。你以后到京师来了,记得来找我。回头等我有空,我就会来看你,我一定会来的。”
谢琬听到他如斯郑重的样子,不由好笑。
什么叫他们俩的事?若是让人听见,难免让人生出大误会来。有心提醒他两句,一看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又忍住了。他外表看着精明,实则内心简单,与姑娘们相处之时毫无狎昵,说这话自然也是无心,也就不纠结了,点了点头,当是应了,目送他出去。
谢琬在房里一连躺了有三四日,才下床出门。
而此时年已经过完了,府里也渐渐恢复了往日平静。魏暹造访带来的小涟漪,也渐渐平复下来。
谢琬把魏暹画的那副松岗图挂在抱厦书房里,很是醒目的位置。她永远会记得当初是谁在松岗上救的她,安抚的她,每当想起这个,她的心里就有无限温暖。
积雪一消,春天就来了。
二月里朝廷决议扩大京师外围林地的旨意终于下发,大面积农田列入了规划范围。原地的一些居民被迁往京师或者保定两地安居。漕运上则开始新一波运送高峰,运河沿线一带许多人都去码头当了河工,“漕运”和“漕帮”这样的字眼也越来越多地在人们口里出现。
等到振远镖局在清河县内终于也开了家分局的时候,已经到了罗衣绣裳闲扑蝶的时节。
三个月里谢琬收到了赵贞从京师来的两封信。
信上说谢荣进了翰林院后,以低调谦逊的姿态很快博得了同僚及上峰的好感,入职这近一年来,在士子文人之间名声渐起,因此不但结识了六部三寺一些新晋的官员,下面的一些属官,对他印象也很是不错。
赵贞还在信里提到一件事,广恩伯府的曾密最近又升任了五城兵马司里的南城正指挥使,广恩伯府近来又重新开始在勋贵圈中风光地走动。上个月曾密夫妇还受邀参加了老靖江王妃的寿宴。因为赵贞深知谢任两家的交情,所以顺带提了提。
靖江王是皇上的亲哥哥陈王的长子。陈王已经过世。靖江王殷莘应是于两年前继承了王位。因为如今朝廷有令,郡王级以下即取消封地。所以殷莘并不曾远赴京外。
印象中殷莘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王孙公子,甚喜欢这些宴会,成日花天酒地流连花街柳巷。
而殷莘的小姨妹,则嫁给了东宫郑侧妃娘家的二弟郑锺为妻。
谢琬并不在乎任家如何,她看完信便将之丢进了香炉。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她关系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