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轻叹一声,一瞬间眼前又浮现起先前老臣以头抢地的情形。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人事或者说权力到底是会如此的,党争永远不可避免。
上官胜斑白的胡须沾满涕泪,嘶声说着劳民伤财之类的谏言。
这是关西乡党。
而另一边的少府吴班,同样五体投地,捧着运河图纸,力挺运河。
"贯通南北水道,可使荆襄绸缎直抵幽燕,江南粮秣三日达洛。"
吴班是陈留人,早年庇祸于蜀中,如今也是衣锦还乡的关东人。
大运河一旦开凿成功,无异于是一条经济命脉。
但是开凿的过程中,耗费甚巨。
朝廷的钱恨不得一枚掰成两半花,总归是会有人多有人少的。
雨声渐密,刘禅起身走向殿外。
十二旒冕冠的玉珠在风中轻响,玄色龙袍掠过潮湿的宫砖。
一队队玄黑重甲的执戟郎坚守岗位,冰凉的雨水顺着铠甲流成河。
"传旨。"刘禅望着雨中巍峨的未央宫阙,"明日辰时,移驾东都雒阳。"
去一趟雒阳,用这种无声的行动表明自己支持大运河的决心,让该闭嘴的家伙闭嘴。
让他们知道,皇帝是行动派,若真惹怒皇帝,下场绝对不好。
秦岭北麓的夯土道上,数万民夫正如蚁群般蠕动。
黄河治理是个永续的工程。
今年没有暴雨,不代表以后没有暴雨,未雨绸缪才是明智的统治者该做的事情。
刘禅的六驾金根车停在半山腰,隔着纱帘望见远处奔流之河水。
黄土夯筑的堤岸间,赤膊的汉子们正喊着号子拖拽石夯,混着汗水的泥浆在他们古铜色的脊背上流淌。
黄河安宁,孕育两岸生机,这是大汉王朝的生机与活力。
吴班展开舆图,指尖沿着朱砂勾勒的河道滑动,为皇帝讲述着河水治理的要点、难点和重点。
虽然治理黄河是丞相诸葛亮在主抓的事情,但是作为刘禅会咨询的对象,吴班也是相当知情的。
说着说着吴班忽然一顿,而后赶紧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