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当年在官场中宁折不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威武侯,老了。
如同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度一样,他也有了自己的软肋,以及其它病变的部位。以至于必须割舍其中的一部分,才能使这个整体得以保全。
陈初环交出影门的事情,他早已接到了消息,且身为老家主,家族大会自然也邀请了他出席。
但眼下大衍内忧外患——前有赵佩投敌,后有都城大乱。然而,放眼整个朝廷,都没有谁有足够的才干,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扶大厦于将倾,解苍生于倒悬。
是舍弃小家,保全大家,还是自私一次,护孙女周全?
陈廷远纠结了许久,都没有做出决定。
直到昨晚,陈初环突然半夜到访自己的军营,身后跟着如霜和两名族人,全都背着沉重的行李包裹,帐外还停着一辆马车。
那一刻,陈廷远的心中对于前者的问题已然有了明确的答案。
只要自己能够赶回去参加大会,就绝没有人敢出面对陈初环如何。而凭着自己多年来在族内积攒下来的威望,可能还能帮陈初环保住家主之位。
当然,对于这些想法,李承乾一概不知,他甚至不知道陈初环是以什么样的借口说服陈廷远就这样放任她独自跋山涉水,一路还乡的。
但他知道的是,能让这位老人家甘心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主动提出辞官的,恐怕只有陈初环一人了。
不过,李承乾并不急于将其驳回,而是佯装震惊道。
“哦?老爱卿何出此言呢?朕临行之时就蹭赋予你调动三军之职权,在江南时又百般嘱咐信使,北关之事,就由你一人全权负责,但有阻拦者,即视为抗旨不遵。又怎么能说你是先斩后奏呢?”
说着,李承乾干脆起身,手指着下面的百官,故意提高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