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看到的并不是昆虫,而是残兽。异策局的天花板之上,是密密麻麻的,无数攒动着、嘶鸣着的残兽。
这些残兽大多只有常人大小,相比于普通的残兽来说可以说宛如幼儿,但是这种数量却多到让人不寒而栗。
黑暗之中的杂音并不是其他,而是这些残兽聚集在一起,在黑暗之中所共同发出的嘶鸣。
此时此刻,这些被丝线所切中的残兽明显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疼痛使得它们开始不安。它们不甘于继续挤在原处,有许多的残兽都已经挪动着身体,试图从拥挤的天花板上脱离开来。
随着这些残兽的涌动,还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之上。
翠雀沉默着走上前,借助着魔力的光芒看向地面上的物体——那是一块方形的,如同卡片一般的小巧物体。
用丝线将物体挑动,拾起后,它便露出了属于自己的正身:一张异策局员工的身份牌。
这张身份牌保存得十分完好,表面上的塑料壳没有丝毫损伤,所以翠雀还能够清楚地看清上面的证件照以及个人信息。
只是,这张身份牌的主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翠雀静静地盯着那张身份牌看了两秒,再一次抬头时,冰冷一片的面上已经不再有任何感情。
她抬起手,空中的丝线随着其动作也嗡鸣起来,响应着她的动作,下一刻就可以对天花板上的这堆怪物展开一场屠杀。
杀死这些怪物,让它们偿还杀死人类的罪孽。
仿佛有个声音在她的心中如此说道。
没错,杀死这些怪物,它们理应——
翠雀突然松开了手。
不对,刚才那并不是自己的心声。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道。
那是一道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之中的声音,而它的第一句话,就是让自己杀死天花板上的那些残兽。
有什么地方不对,翠雀告诉自己。
魔法少女杀死残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它为什么要怂恿自己去做这件事?
自己下午所作的那个梦似乎本身就有着某种诱导性,它在让自己的心态变得失衡,为什么?
想到这里,翠雀才再一次猛地抬头,她终于意识到,这些残兽也很不对劲。
一般的残兽,遵循本能行事,是没有任何理性可言的。而残兽的本能就是破坏与进食,若是有像魔法少女这样魔力充盈的目标走入它们的视野,它们必定会发起攻击。
也就是说,如果天花板上的这些残兽没有其他异常的话,从翠雀走进异策局的第一秒开始,她就应该受到无穷无尽的攻击。
可是它们没有。
哪怕被翠雀用魔装所伤,它们也依然没有攻击的意愿,只是挪动着身体,想要从遭受攻击的位置离开。
这些残兽只是蜷缩在天花板上,嘶鸣着,尖叫着,恐吓着,仿佛它们并没有破坏与进食的冲动,而是在……恐惧?
它们为什么恐惧?它们在恐惧什么?
这一刻,翠雀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接近真相。
她再一次低下头,看向地面上那张沾着黏液的身份牌,看着那张身份牌上无比清晰的员工照片,沉吟了片刻后,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就发生在不久前的事。
那时的她去往了柏安市,陷入了残兽巢穴之中,在形似柏安市异策局的巢穴里找到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异策局员工的尸体,以及一只残兽。
这件事并不算是多么稀奇,误入了巢穴的异策局员工被残兽杀死,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是却有一些细节,非常奇怪。
首先,那间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只有暴虐本能的残兽,没有理由保留门户的完好,更没有理由进入办公室后还十分有礼貌地把门掩上;同理,如果是异策局的员工发现了门内有残兽,也没道理还要走进去,甚至把门掩住。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残兽还是人类都没有理由去掩门。
其次,在柏安市巢穴之中,灯盏曾经告诉过自己,她保护过那些异策局的员工,并且让他们去寻找一处房间躲好。
也就是说,那些异策局员工应该是主动找到了那间办公室,最后一起躲在了里面的。
那么残兽就必然是后来才出现的,它必然是在那些受害者躲好了以后才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有机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两点事实,是自相矛盾的。
如果是异策局员工先找到了空置的办公室,从而躲在其中,那么后来的残兽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全不破坏门扉,就进入那间办公室的?
她是否可以去猜测,那扇虚掩着的门原本也不是虚掩着的,而是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在死前试图逃离办公室,才从内部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