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掩在精致黑金面具下的眼,似浓墨洇开的深潭,揉碎了葳蕤月色,看向她时,长睫微动,震颤出细微涟漪,像是祈求又像是倨傲的倔强,只说:
“我想让你陪我。”
看她杵默在原地,他停顿片刻,低头抿起嘴角,遮了眸底那抹落寞,笑着说:“呐、没事,你随他们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待一待。”
他垂下了拦在她身前的手,给她让了位,柔乖的甚至让鹿呦觉出了丝诧异。
其他人虽出了兵器,却没有贸然动手,毕竟鹿呦目前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看样子并没有什么事,好像真的只是被他带来看景色一样。
当然,生气也是真的生气,怒里又夹了几分赤晃晃的醋意。
只有云晨,手中并未持剑,袖下手指却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像一根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开,目光从君故身上缓缓移到他身后的少女身上,看她仰头凝睇着旁侧之人像在询问为什么,心口一坠,冷俊秀异的面上划过一丝黯然。
“为啥我总觉得这小子气息很熟悉,和你那个便宜哥哥很像呢。”姬怀朔忽然出声,语气有点疑惑不解,“虽然他俩确实长得挺像的,但应该是两个人才对啊。”
“如果……”云晨缓缓出声,“本就是一个人呢?”
姬怀朔双眼瞪大,猛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云晨却不再出声了。
鹿呦看看那边等着她的亲人伙伴,又看了看这边身影落寞的少年,往前走了两步,又忽地回来抓住他袖子,询问道:
“现在其实还挺早的,要一起去逛逛吗?”
“呦呦!”
乌林气恼叫了一声,她怎么还想拉着掳她的人一块儿去逛街呢!不会是真看上这小子了吧?心底一涩,脸色不由更加紧绷。
君故没有看众人各异的神色,低头凝望着她,带了丝痴意,缓缓笑起来:“孤狼之所以为孤狼,便在于他们不屑与燕雀为伍,离群索居者,不为野兽便为神灵,我天生不合群,也不信这世间有神灵,所以只能当个野兽,独行于世。”
摸了摸她脑袋,眸光轻柔:“去玩吧,早些回去,莫要太晚。”
鹿呦:“……”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能说出的话吗?
本就对他有所怀疑的鹿呦,目光再次生疑,不会是云义那厮装成君故的样子吧?或者说,君故本来就是他?
不行,改天得再好好试他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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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息后,几人离去。
凤渊从一旁高大的梧桐树上飞过来,同那玄衣少年一块儿坐在栏杆上,却被他瞥了一眼,嫌弃驱赶:“离远点,今日我谁也不想见。”
凤渊:“……咋的,你刚刚见的是鬼?”
君故斜睨他一眼:“那是我夫人,你能和她比?”
凤渊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悬空而立:“行行行,晓得你今日心情不好,我就不碍你的眼了,你自个儿待着吧。”
说罢也不再管他,拂袖而去。
少年仰头望了眼头顶银钩似的月,指尖一挑,从袋子里变出了一罐烈酒,用拇指拔去红木塞,仰头灌了一口进喉咙,辛辣入喉,嘴角牵着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以前,怕误事几乎从不饮酒,克己慎行到极点,如今,这具身体只是‘君故’,不再背负那么多,倒不知何时